卡布基诺和白开水
PART1 卡卡
偌大的别墅,空荡荡的,很像是散了场空置的电影院,只有寂寞的空气分子在做着不规则运动,而卡卡永远像是那个最后一个被大人忘了带回家的小女孩,喧嚣后的寂静,有着更强烈的艺术反差感,空落落的心跳声在寂静中放大。卡卡似乎渐渐习惯了这种被孤独所吞噬的感觉,倔强的微笑代替了从前的慌乱。
孤独,一个人的狂欢。那就尽情狂欢吧!这时候的爸妈一定穿着华丽的礼服举着高脚杯忙着应酬吧,他们也许早已忘了还有着一个女儿正孤零零地趴在电脑前。
不过也好,至少可以在煎熬孤独的时候享受自由的绝对值。卡卡觉得,这时候的卡卡才是最真实的卡卡,那个时段叫卡卡2时段。她喜欢打开所有的大吊灯,一闪一闪霓红一样的灯,刺在瞳孔里,有微微的痛。她习惯地卷起落地帘,透过这睹不高的墙,她看到那一边有暖暖的橘色灯光,那里是不是坐着一个同样熬夜的孩子,只是她由父母陪着吧!多幸福啊!然后她故意很嘲弄地把音响开到最大音量,一边听着摇滚,一边“啪啪”地在键盘上打字,在那一刻,她相信她的手指所翩跹的每个文字都是舞动得最美的蝴蝶,她的灵感如盛满水的罐子,正一点一点往外溢出,空乏的心灵像盖了一所临时的草房子,虽然简陋却严严实实的,所有的幻觉用文字贮藏在了那个名为“卡卡”的专属文档里,文档设了密码,以至与卡卡的家庭教师兼特务检查电脑作业时都没发觉,那是卡卡一个人的秘密。一个人的。
PART2 水水
我叫水水,一如我的名字,我的生活平淡如水,当我每次捧着玻璃杯,看着细碎的阳光在纯净的水里打转的时候,小小的心像一团揉皱了再摊开的宣纸,莫名地起了细细的褶皱。我常常隔着不高的围墙抬头仰望成45度角,抑如我仰望夜空那颗特别耀眼的北极星的姿势,那个有着漂亮公主裙的女孩是不是正倚在落地窗边精致如琢玉的嘴抿着我梦寐以求的卡布基诺呢?
我常常听到从那栋高大的别墅里传来的幽雅的钢琴声,那连贯的曲调让我久久失神,甚至手中的笔也被那《致爱丽斯》磁铁般吸引了,竟会不自觉地戛然而止。我甚至可以猜想到她嘴角浮动的27,5度的幸福微笑。黑与白的琴键轻跃地弹跳如黑白的骏马扬蹄的飞踏。谁知道呢,成为钢琴家是我从很小很小时就隐藏在心底的秘密,只是那是被埋在月光下的愿望。对于我们这种工薪家庭的孩子,一架钢琴实在是太大的奢望了。于是很多时候我就在雪片一样的纸上,画上键符在纸上练琴,练着练着,没来由的泪水打湿了纸片,软化成了一团,如我的梦……
RART3 卡卡
大多数时候,卡卡在做着卡卡1,永远乖乖地,任爸爸妈妈摆布的玩偶一样,她习惯了妈妈说“卡卡,快练琴。”“卡卡,快做作业。”“卡卡,不许出去。”“卡卡,今晚我和你爸有Party,晚饭自己去吃KFC。”从小,在爸爸妈妈面前,卡卡从来没说过不。因为她知道即使她说一万个不,爸妈仍然会眼都不眨一下地宣布抗议无效。她不喜欢钢琴,一点也不,钢琴对她来说简直像一台绞刑器,硬生生地扭转着她的梦想,她多么多么想当一个网络小说作家,让好多好多的人一起分享她青春的疼痛而美丽的忧伤,以及所有由意象垒砌成的幻城。她喜欢那些如刀尖上跳芭蕾的文字,像那个她所崇拜的叫“水水”的很有才气的小作家。可是,为什么妈妈开口闭口就是“维也纳深造”呢?她讨厌夜深的时候妈妈为了给她提神泡的卡布基诺,那漂浮的一层泡沫让她想到肥皂泡泡,她的梦想像泡泡一样怎么也抓不住。其实,恬淡的她更愿意去喝那纯净的白开水。只是,她连选择自己喜欢的饮料的权利都被父母的专制剥夺,蜷在暖暖的粉色蚕丝被里,冰凉的眼泪却没有征兆地一滴滴落下……
PART 4 水水
春天到了,好美的季节,看到同学们换上了鲜色的春装,我有小小的羡慕,我最喜欢的棉布裙已经穿了三年,颜色从深蓝褪到了暗灰,一条条的方格线已经基本看不出,素到呆板,最要命的是裙摆已经到脚踝以上了,再下去快成超短裙了。父亲这个月的工资还没拿到,我不好开口要买新衣服,再将就将就吧!于是,我给自己做了一只简易的.纸风筝作为给自己的生日礼物,让我高兴的是那个写着“happy birthday to me”的粗陋风筝竟放了起来,而且飞得老高老高。在转身的刹那,有一辆宝马车很威风地擦身而过,那只风筝断线了。我恍惚地看到车里坐着一个和我差不多大小的女孩,她穿着蕾丝镶边的公主裙,袖口有很多流苏,我看到她手里捧着一个很大很大的蛋糕,还有各种各样的水果冰淇淋。今天也是那个女孩的生日吧,我想。突然觉得很讽刺,同样的生日,为什么我的被每个人所遗忘,只有我一个人记得呢?
PART5 卡卡
这是我第16个生日,还是和以前一样千篇一律的元祖蛋糕,唯一不同的是这个比前些年的更大,还安了几片水果冰淇淋,说实话,我对这种蛋糕实在没多大胃口。像从前一样,木纳地重复着一道道生日程序。吹蜡烛,许愿。还是一样的愿望:进维也纳演奏钢琴。并且这个愿望完全由妈妈一个人代替许的,而我坐在一边反倒像个局外人,我常常怀疑妈妈把我当成的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还是她希望的寄生。
我多么想放风筝啊!像今天路过拐弯角时看到的那个女孩一样,牵引着线。蓝蓝的天,风筝很孤单。我看到那只风筝上写着“happy birthday to me ”。那个女孩也和我一样今天生日吧!她多么自由,多么快乐,我怔怔地透过玻璃窗看了好久好久。只是,当爸爸的车飞驰而过的时候,好象辗断了她的线,我感到很抱歉。只是,平时在亲友面前很绅士的爸爸为什么连“对不起”都没说就飞驰而过?
PART (总) 卡卡和水水
卡卡家旁边的平民区要拆了,那堵其实不是太厚的围墙在两榔头的敲击下倒成两边。卡卡和水水应声跑了出来。水水看到卡卡的一刹那,像触电般停止了呼吸,连草莓的跳动频率也加速加速再加速。她,就是水水一直抬头仰望,那个坐着宝马捧着大蛋糕的女孩吗?当那堵墙塌的一刻,两种世界是连在一起的。卡卡失神,有一种熟悉的陌生感,好象未曾相识就相遇过,哦,是的,生日那天放风筝的女孩。
我叫水水。
我叫卡卡。
画外音:它们也许在更早更早以前就相遇。贫儿与王子的复制版。它们的角色是青春的置换。有点忧伤有点痛。当水水向往着卡布基诺的同时,有谁知道呢,卡卡正羡慕着水水捧在手里的白开水。其实啊,白开水在太阳光的折射下,也是美幻的七色呢!只是我们看事物的落脚点不同。我们的青春,打马而过。像小四说的,青春是一道明媚的忧伤。而我说,青春是一枚抛在空中的硬币,正面是烦恼,反面是快乐。没有谁是谁非,青春无罪,年华是倒影的无效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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