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面

吃面

　　中午放学，太阳高照。走廊亮堂堂的，心里也畅快。信步走出校门，直奔附近的一家面馆。

　　“老板，一碗鸡蛋面，加个鸡腿。”许是饿了，站在取餐窗口处，专心等候鸡蛋面出来。

　　面好了。古铜色的大瓷碗，捧着圆面条一碗，盖着西红柿炒鸡蛋。红西红柿汁儿西红柿瓤儿，金黄的炒鸡蛋金子一样。面的热气传到手掌，飘过鼻尖。浇五六勺儿麻辣鸡汁，筷子挑着面搅拌均匀，碗底的小青菜也出来凑热闹了。

　　和着热气，和着劲道的面香，和着鸡腿的鲜香麻辣，几口热面汤下肚，浑身变得暖烘烘，也喂饱了馋虫。

　　正歇着，身后陆续进来几个五十岁上下的男子。

　　“老板，肉酱拌面。老规矩，十碗。”

　　默默数数，六个人，平均一人两碗？不一会儿，又进来几个。

　　“老板，给点水叫我们洗洗手。”两三个边说边进了厨房，过会儿又端着盆儿出去：“屋里地儿小，外面地儿大，我们都去外面洗。”小小的厨房，除了锅碗酱盆一两个人进去只能转个身。

　　洗罢手落座。这时候小店人正多，四个坐到我前面，三个隔着过道坐在我右面。平时不常见这样的人物，我禁不住偷偷打量他们。黝黑黝黑的脸上，有几道褶子，仿佛沾着风沙和太阳暴晒过的痕迹。蓝布棉上衣，青灰色、蓝灰色的裤子，脚上穿着小时候爷爷下地干活穿的那种绿布橡胶底的鞋。隔着两排椅子跟我相对的，是那个年龄稍大的中年男人，就是他用中气十足的男声喊“十碗面”。那声音不紧不慢，清晰沉稳，含着沙哑，含着常年体力劳动，常年的劳累，出力流汗，与生活搏斗的印记。

　　突然，取餐窗口附近呼啦啦传出一阵碗碟凌乱的响声，“不好意思老板，打碎了一只碗。”其中一个人道歉的声音，越来越低。

　　正在忙着收拾碗筷的老板娘倒不恼，笑盈盈地接话：“没事儿，碎碎平安！”厨房的男店主边做面条边开玩笑：“一个碗顶一碗面。”

　　大家都笑了，小店里其乐融融。旁边几个人手脚利索很快收拾好了那一堆碗碟。

　　第一碗面出锅，那个刚开始点面的人小心地把热腾腾的面端到桌上，慢慢推到他旁边坐着的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工友面前：“你先吃。”老人扭过头连忙谢绝：“你先吃吧，我等一会儿。”中年男子坚持让老人先吃，老人连声道谢：“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原来他们不是很熟！大概是刚一起干活的工友。

　　面一碗碗出锅了，前面四个人很快开始吃面。旁边两个人的还没好，他们安然坐着，左腿右腿交叉，微微弯着背，胳膊肘支着腿把手放在腮边托着，像是沉思又像是发呆，可能他们觉得这个姿势特别舒服。时不时地，他们扭头看看取餐口，又扭回来继续坐着。

　　过了一会儿，老板在厨房喊：“圆面没有了。”老板娘询问能不能用宽面，一个张口就说：“是不是圆面都中，只要吃饱就中。”老板听见了，快活地答应:“保证让你吃的饱饱嘞！”

　　老板娘清脆的声音传来：“肉酱拌面好了！”两人站起来，像中年男子一样小心翼翼端着碗回到了座位。我扭头一看，两人碗里的面像个小山包，尖儿都冒了出来。只见两人拿筷子一挑一拌，面顺着碗边整个转了起来，真是名副其实的拌面，而且是带汤汁儿的拌面。既管饱，又顺滑不腻。

　　很快，面馆里吸溜吸溜吃面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知什么时候，前面四人的桌子上出现了一份极下饭的凉拌小青椒。

　　这面，吃的真够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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