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米稻花香的散文

紫米稻花香的散文

　　盛夏的雨后，走在哈尼梯田之上，迎风飘来一阵淡淡的稻花香。放眼望去，哈尼梯田宛如珍珠项链挂在大山的颈项上。梯田中，种满挂着紫色麦穗的稻谷，那风中的稻花香，正是来自这里。

　　嗅着稻花的香味，我不得不感叹哈尼先民的勤劳、勇气和智慧。哈尼先民历经数十代人，才让这片荒野之地，成为可以种植稻米的良田。试想，如果哈尼先民不具有勤劳的精神，根本就不可能开垦出满山的梯田。如果哈尼先民没有巨大勇气，他们绝对不会视这片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山的土地为心中的诺玛阿美。而要把陡直贫瘠的山地变成富饶的农田，除了需要勤劳、勇气，更需要智慧。

　　尽管哈尼先民们开辟了哈尼梯田，但是这并不完美，他们还必须拥有能配得上哈尼梯田的稻种，那这种稻种在哪里呢？天道酬勤，大概上天也眷顾哈尼人民的勤奋，又赐予他们最为珍贵的稻种——紫谷。

　　梯田与紫谷，天作之合。哈尼梯田中生长的紫米具有补血益气、健肾润肝、收宫滋阴之功效，特别是产妇和康复病人保健食用，具有非常良好的效果。又由于它细腻，紫色素溶于水，熬成的粥晶莹、透亮，食用对人体能起补血益气的作用，更是一种天然的佳品。所以它是哈尼人民的瑰宝。

　　哈尼子民一直珍惜这一份上天的赐予，但由于紫谷的产量较低，因此它常常被大家珍藏在最深的粮仓中。只有逢年过节，喜气洋洋的日子，才会出现在饭桌上。或者孕妇生儿育女后，成为滋补身体的补品。随着岁月流逝，紫谷扎根在哈尼大地上，渐渐融入了哈尼人的血脉，拥有了哈尼人民一样的品质。大概这个原因，紫谷的稻花香味，富有来自然的清新和醇香，又似乎藏有哈尼人民的淳朴气息。

　　但好景不长，紫谷的香味实在太浓，它飘荡在山野田间，还弥漫到了历史的时空中。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皇家贵胄嗅到了紫谷的香味，这一嗅不可收拾，它刺激到了皇家的欲望。皇家要求把紫米作为贡米。从汉武帝以来，历代帝王都将紫米列为“贡品”，成为皇室贵族的珍肴美味。紫米贴上了皇家贡米的标签，身份也变得显贵。听上去，这是一件值得哈尼人民兴奋的事情，毕竟紫米本身的价值，配得上皇家贡米的称谓。

　　可这真的是值得兴奋的事情吗？这一称谓的背后，又有谁知道藏着的许多辛酸往事呢？翻开历史的书页，从汉代到清代，紫米作为皇家的贡米，从西南边陲的墨江哈尼梯田种出后，通过茶马古道，跋山涉水，千里迢迢运到京城。在这一过程中，你能想象出，到底累伤了多少的农夫，又累死了多少马匹呢？而这么多的付出，换来的只是皇家的喜悦，以及纳贡官员的升迁，对哈尼人民而言，收获的只有血泪和汗水。所以这一份皇家的光环虽是锦上添花，但更是一道沉重的枷锁。

　　或许紫谷灵魂深处并不想成为皇家的贡米，它也不在乎皇家贡米的光环。难道不是吗？如果它在乎，它当初为什么不选择生长在肥沃的平原，而非要生长在西南的大山梯田之上。它一身紫色的外衣，与生俱来就拥有了知性和高贵，又何须皇家的封号。话虽这么说，但是它无法改变什么。所以在漫长的岁月，它宛如神秘的智者，低着麦穗的头，默不出声，心事重重。

　　随着王朝的覆灭，那扣在紫谷身上的枷锁总算解开，它重新获得了自由。宛如千百年一样，它又藏到了哈尼人民的粮仓中，和哈尼人民生活在了一起。不过这不是故事的终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它身价又开始倍长，曾经，以它为名的紫米封缸酒成为中国著名品牌。它似乎要给哈尼子民带来前所未有的财富，事情却没那么美好，就如茅台酒的遭遇一般，市场上充斥了许多假茅台。虽然假茅台充斥，但茅台依然可以屹立不倒。紫米封缸酒就没有这么幸运，它宛如流星一般，在天空中一闪而过，然后消失在历史的时空中。这一结局恐怕也是意料之中，从客观角度看，哈尼梯田实在产不出那么多紫米来酿酒。

　　紫谷成为贡米，再到紫米封缸酒的消逝，这些教训无疑是深刻，但我们未必能汲取这些教训，我们也许会犯同样的错误。或许我们会无视紫谷本身的价值和产量，给紫谷套上更多的光环，或许我们会无视市场规律，无限度炒高紫米的价格。如果有那么一天，曾经出现的“蒜你狠”、“豆你玩”将是前车之鉴。

　　希望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我站在稻田边的那一刻，仿佛听到来自稻花的声音，那个声音在说，它灵魂深处，早已烙进了哈尼先民的质朴印记；那淡淡的稻花香味，早已镌刻了一段永恒。它扎根在哈尼梯田之中，只因倾慕哈尼人民的勤劳和质朴，所以稻花的香味，将一往如前，永远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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