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如歌散文
武城四月的气候开始变暖和的时候,吴家顺正从千里迢迢的边境地方赶过来,武城人的行迹都不如他的名字顺畅。当慢吞吞的公交车被挤在无边车流当中时,这位吴家人索性叫开了车门,拎起行李匆忙跑了起来。
说武城的交通不顺畅是事实,实际上自从吴家顺离开武城之后的每一年年尾回家,他也确实没见过武城市区的交通顺畅过哪怕一次。这位耿直男人的名字即是由此而来,吴家顺之前叫做吴长庆,只因为看到回老家的路经常不顺利他才改名字,改了名字后,虽然那条路还是不顺畅,但他也多少感悟到了家庭的顺利,他每年一次的回家就很得妻儿的企盼和关切,除了这仅有的一次。
吴家顺是在边境那边收到了家里邻居寄来的快件信才明白的,原来自己的妻子竟然在年后的一天出走,留下了两个孤独的孩子。想着雨奇雨桥姐弟俩在家里苦无人照看时,吴家顺就打心底惋惜自责起来,家顺家顺,现在这样的状况又如何是顺利的家呢?
吴家顺回家的速度很快,因为离开市区后的路程,他索性交给了一位跑长途的面包车司机,在一番讨价还价之后顺利成交了从市区到珞瑜郊区的全部路程。吴家顺是想快点回家,因为他已经离开家四个月了,即便是才出走的妻子,也不在家里超过了一个月。两个孩子守护的家,他很难想象会凄凉成什么样子。
珞瑜区,竹园河,长长的山坡和丛林,加上湛蓝的天空和鲜绿的原野,四月给吴家附近的景致带来了独一无二的纯美。吴家顺在走近那座熟悉的房子大门前时,嗅到了空气中传来的浅浅酸味,像一阵风的感觉,也像一首歌的听觉,错综复杂。屋外的盆栽是那一株株二月花,到这时候凋谢的多,也不结果,残败的叶子和花瓣洒落一地,这种景色那么让人感伤。
吴家顺拎着包准备上大门前的台阶,门却“吱拗”一声开了,一个小家伙正探着脑袋,慢慢扬起视角,他脖子间的衣领,似乎也不是那么脏兮。“咦?”小家伙望着吴家顺,迟疑了一秒,突然大叫:“爸!爸!爸回来了!”还没等吴家顺反应过来,小家伙就丢下手里的东西,将门完全推开冲了出来。
“姐,姐,爸回来了,你快出来啊!”小家伙跑下台阶就过去搂住了吴家顺的小腿,吴家顺正准备像往常一样伸手去抱他的时候,小家伙却突然闪开,转而抓住了他手上的包。“爸,我帮您拿!”小家伙兴奋地说道,拉着包包的一角将父亲领进了屋。
吴家顺很意外也很惊喜,他放下行李一下子抱起了小家伙:“雨桥,你可想死爸爸了!”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吴家顺才感觉出了,原来孩子们并没有过得太糟,因为家里的一切还是那么紧紧有条,连被他抱着的小雨桥,还是老样子,仍旧在嘻嘻地笑个不停。
“爸,你回来了。”大厅的一头传来一阵轮椅声,雨奇摇着轮椅移动过来,她的声音虽然很轻,但语气中明显带着欣喜和镇定。吴家顺见着了女儿,嗯了一声,内心却相当欣慰,她将雨桥送到身边,替他整了整衣角,然后走向雨奇。
“气色好多了,奇奇,最近头还疼不疼?你妈妈……”刚说到这,吴家顺又断了一句,“晚上我给你熬几碗人参,我多放点糖,不苦。”雨奇听到这几个字,脸色又轻松了不少,也跟着弟弟一起笑了起来,末了,她又问了句:“爸,你吃了吗?”
吴家顺摇了摇头,雨桥立刻跑到雨奇那边:“姐,怎么做,你来吩咐。”几个字眼将一家人都逗乐了。吴家顺欣慰不已,这是他多年来第一次完整感受到了两个小孩带给他的温暖和满足,回顾那些一个人在外的如歌岁月,虽然历经过不少辛苦,但就在刚才那一瞬间,所有的心酸都消失了。
四月的午后,风像琴音和乐曲的感觉一样吹拂着人的五官,吴家屋子内外一片温情祥和的氛围。有阵阵飞过的燕子盘旋在吴家顺家厨房的窗外,被声声欢笑和偶尔从里抛出的花生米所吸引。燕子飞不走,春风长飘摇,吴家顺在亲自做好了几道小菜后,也不忘从行李箱中拿出几瓶饮料,那是他刚从国外买的原味饮品,本是打算年尾带回的,现在也提前给两个小家伙解馋。
用过午餐后的'时光,显得安宁又清净,附近大概只听得到竹园河的潺潺水声。雨桥最先睡着,他睡着了还用手抓着吴家顺的裤脚,似乎担心他飞走了;坐在轮椅上的雨奇后来也有些睡意,吴家顺只好先将雨桥送到床上,又出来抱着雨奇放到了另一张床上。替两个小家伙盖好被子后,这个男人不禁感慨万千,他走进书房,又看到了那幅“双叶红于二月花”的字画。
吴家顺生平最爱书法,他自己也写得一手好字,还拜了武城里有名的书画大师做老师,那幅他最珍惜的《二月花》字画即是师父所赠的结婚礼物。那时候的妻子,似乎也特别欣赏字画,只是不知道在时隔多年后的今天,居然弄成了如此陌生的结局,想来徒添些许悲伤。
邻家人是在四月末尾的一天来到吴家的,那时吴家顺正在手把手教两个孩子学习毛笔字。邻家人说,吴家孩子他妈出车祸了,在医院里抢救,怕熬不过这一天。徒然听到这样的消息,吴家顺震惊得不得了,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带上孩子赶紧去医院,必须要让妻子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最后看一眼孩子。
然而,雨奇的镇静让吴家顺有点担忧,这个倔强的女儿一点不关注危难中的母亲,甚至还带动了小雨桥,让他也不是很积极地应和自己去医院的“命令”。吴家顺到底猜到了,在两个孩子的幼小心灵里,大概已经深深烙印上了之前妻子抛弃他俩的阴影。吴家顺最后是用假装的严厉表情将两个孩子吓唬住的,当然首先是从小雨桥那里找突破口,小雨桥被“教育”好了,雨奇也就算是默认同意了自己的想法。可在去医院的路上,吴家顺还是陷入了思考,这次只是侥幸而为,如何将孩子从叛逆之中引导出来,将会是他今后持久要解决的问题。
在进武城的六零医院大门时还是出了一段小插曲,雨奇执意表示自己只是答应了父亲来医院,她并不打算去看望母亲,因为那个女人根本不配当一个合格的母亲。吴家顺这时在心里又犯起了疑难,对于女儿奇奇,从小到大都是爱护有佳,可对于现在的境况,他真的是束手无策。
“无论如何,她都是你的亲生母亲,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其实并不影响她曾经给予过你的爱;你可以在心里厌恶她,憎恨她,甚至不打算见她,但在行动上,你绝对不可以不尊重她,因为正是她,用曾经最切腹的疼痛才换来了你的生命。在你降临到这个世间之后,那种血浓于水的情谊就再也不会消解,无论何时,你都要铭记和感恩,那个女人将会是你此生不褪色的丰碑!”吴家顺在心里想着这一段话时,很想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爆发出来教训下两个孩子,但不知为什么,雨奇却突然又同意进到医院去。
雨奇是自己一个人摇着轮椅进去的,吴家顺和雨桥跟在她后面,大家的脚步都很缓慢,沉重。在到了那间病房前面时,雨奇首先停住了,她回过头来,望了眼吴家顺,又低下头,再抬起头时,脸上已满是泪水。小雨桥走过来,抱着姐姐雨奇的肩膀,也小声地哭了起来,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妈妈”!
望了两眼面前的孩子,吴家顺突然也悲痛起来,他强打着精神,不至于将脆弱表现出来,却始终没有勇气跨出一步,走进那间近在咫尺的病房。吴家三个人就这样与病房对峙着,一动不动,所有发生在竹园河畔的往事都像圣母院里的歌声一样,高亢又悠远。也许啊,每一段艰辛岁月总是如歌一般沉浮,每一段欢愉的岁月也总如歌一样动人。变化的是岁月里人的容颜和心性,不变的是那些留在人心里最珍贵的感情!
“爸,妈妈是不是在外面累了,她休息好了是不是就会回来?”雨桥是在一阵抽泣里转头问父亲的。那个时候,吴家顺正一筹莫展,他也不知道,没有了妻子,以后的生活该如何继续。小雨桥的一句话,让这个男人终于崩溃,他蹲下身来将两个孩子搂进怀里,反复念着:“会回来,会回来!”
“什么回来?你们是哪位病人家属,在这里哭哭啼啼的?”还是一位90后护士的出现才将吴家顺一家人从悲伤里赶出来。吴家顺站起来,淡淡地回应了护士的问题,却得到了一个十分意外的答案:原来车祸中去世的是另外一位女人,他的妻子受伤并不是很大,已经自行出院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就是这样简单的一问一答,让吴家人同时沸腾起来,小雨桥甚至都抱到了护士女孩的小腿上,他兴奋地喊着叫着,直到吴家顺再次将他抱起捂住了嘴才罢休。在武城温暖的四月天里,吴家顺就是那样高兴地让儿子骑在脖子上,他只是轻松地推着女儿的轮椅,和他们俩姐弟欢唱着愉悦的歌曲,奔向那处叫做幸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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