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桥犹在,遗韵长存散文
在那个视婚外恋为洪水猛兽的年代,我曾为一个美丽的婚外恋故事而深深感动。
在麦迪逊郡的廊桥,农妇弗兰西斯卡邂逅摄影记者罗伯特·金凯,他们一见钟情,相见恨晚,心灵瞬间撞出了火花。上天给了弗兰西斯卡机遇,丈夫与孩子正巧外出,她不由自主地出轨了,和罗伯特一起度过了缠绵销魂的四个日日夜夜。该分离的时候,罗伯特希望心上人跟他远走天涯,但弗郎西斯卡不愿放弃一个女人对家庭和孩子的责任,最终选择了拒绝。“爱就要尊重”,罗伯特带着深深的遗憾和眷恋从此浪迹天涯,留下了彼此间年复一年刻骨铭心的牵挂和思念,直至生命的最后时刻……这段浪漫而凄美的婚外情、不了缘,就出自于风靡世界的《廊桥遗梦》。
廊桥在剧情中充其量不过一个道具而已,但《廊桥遗梦》的浪漫情怀却把廊桥的形象连同主人公真挚的情爱,清晰地镌刻在人们的记忆里,廊桥从此扬名天下,成为人们心中无法磨灭的一道风景。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藏在深闺人未识”的浙闽古桥梁逐渐撩开了面纱,于是,便有睿智的文人借用廊桥两字的感召力,把当地所有的“蜈蚣桥”统称为廊桥。虽然有人质疑这是哗众取宠,但廊桥这个秀美响亮的名字还是赢得了人们的认可喝彩,其实,将有廊屋的桥叫做廊桥名副其实,无可挑剔。
位于浙闽边界的泰顺县,是浙江省最南部一个山区县,境内山峦叠嶂,群峰林立,旷谷幽回,溪涧纵横。在岁月的长河中,先民为了行路的方便,在这青山绿水之间建造了各式各样的桥梁,至今还保存着各式古桥梁500多座,其中保存完好的木质古廊桥(“蜈蚣桥”)有33座,被称之为“廊桥之乡”。
我第一次见到廊桥,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在泰顺三魁,当时因公务缠身,只是走马观花而过。后来再去泰顺,也总为种种原因,次次和古朴沧桑的廊桥擦肩而过。这回去泰顺参加会议,我下决心要挤点时间去好好拜访廊桥,这当然纯粹是为了亲近廊桥,长长见识,绝对没有复制弗朗西斯卡艳遇的期待。
在博友蓝君的指点下,我把目标选定了泰顺廊桥的代表作——泗溪姐妹桥:一对同门师徒分别建造的溪东桥和北涧桥。这是两座遥相辉映的木拱廊桥,被人们冠以“世界上最美丽廊桥”的美誉。
从会议所在地浙南大温泉——泰顺山庄出发,车子走了20来分钟,就进入泗溪镇,映入眼帘的首先是凌空飞驾在东溪之上的溪东桥,这是一座叠梁式木拱廊桥,始建于明隆庆四年(1570年),全长41.7米,宽4.86米,高10.35米,跨径25.7米,在二层拱骨相贯而成的架梁上建有长廊式桥屋15间,中间三间高起为楼阁,桥头与中间楼阁飞檐翘角,直指云霄,颇显空灵大气。为防止拱骨与梁柱的风雨侵蚀,桥身两侧装有风板,通体漆成朱红色,虽经长年日曝雨淋,已稍显斑驳褪色,但衬映在青山绿水之间,平添了几分妖娆,让人颇感赏心悦目。遥望廊桥,正如清代文人张天树的赞美:“凌虚千尺驾飞桥,势控长虹挂碧霄。”如今,离廊桥上游10多米处,建有一座公路石桥连接了交通要道,溪东桥已经完成了历史使命,完全消失了交通的功能,成为了一座飞架在东溪之上的历史文物。
北涧桥距溪东桥西北约一里多地,始建于清康熙十三年(1674年),清嘉庆八年(1803年)修造,长51.7米,宽5.37米,高11.2米,跨径29米,坐落在下桥村的东、南、北三溪汇合处的古渡口,因横跨北溪而得名。“高低岭尽见清溪,长空一道飞虹度。”北涧桥的结构、造型与溪东桥相似,桥面呈曲拱状,建长廊式桥屋20间,正中三间突起成二重叠檐,四翼高翘呈大鹏展翅状。桥下溪水潺潺,清澈见底,遍布光溜溜的河卵石,三五一群的农妇在欢声笑语中洗涤衣服。桥头的民宅与廊桥紧紧相连,廊桥飞檐与民宅屋檐犬牙相错,延伸到小街之上,自然形成了风雨街道。桥头和街道上摆有不少摊贩,兜售山区的一些特产。桥畔有参天的千年古樟,枝繁叶茂,郁郁葱葱,香味弥远。伫立古道,凝望由廊桥、古樟、青山、溪水和石板小径组成的典雅古朴画面,仿佛走进了远离人间的桃花源。
北涧桥旁边有一个廊桥文化展览室,创办人姓周,是一位退休老教师,电视节目曾多次播放他的事迹。这位可敬的老者,为了让更多人了解廊桥的历史和文化,收集了许多资料、模型,自费租借了桥边的民房作展览室,并免费向游客介绍。从周老师的解说中,我们稍稍明白廊桥的结构原理是:通过构件纵横相贯,交叉搭置,相互承托,逐节伸展,形成完整的木撑架式主拱骨架。利用廊桥受压产生的'摩擦力,使构件间越压越紧。这种结构,不用钉铆,只需用相同规格的杆件,别压穿插,搭接而成,结构简单而奇妙,让人不得不佩服古代先民的智慧。
如长虹饮涧、新月出云的廊桥,秀美而优雅,无疑是泰顺山城的一道奇丽独特风景。有风景就会有故事,我问周老师,几百年来,泰顺廊桥有没有发生过浪漫爱情的故事,周老师笑着摇摇头,不知为什么,我的心中忽然感到有些惋惜和遗憾。也许我在故事前加了浪漫爱情的定语,使周老师回答有点困难。廊桥应该会有许多感人的故事,或许贫困朴实的山民,演绎的是另一类壮美的故事。
返家之后,从廊桥资料中我总算找到,在始建于唐贞观年间的廊桥——“三条桥”的木栏板上,题有一首《点绛唇》:“常忆五月,与君依依解笑趣。山青水碧,人面何处去?人自多情,吟吟水边立。千万缕,溪水难寄,任是东流去。”这多情幽伤的小令,据说是现代人所作,但是没有人知道他的故事有几多浪漫,有几多怨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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