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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湖苏堤断桥散文
踏上苏堤，正是隆冬时节。苏堤上有很多高大的苦楝树，大多已经叶子落尽，枝干光秃，把性感的身体裸露在寒风里。没有落尽的，也只有零星黄叶，摇摇欲坠，挂在枝头。
苦楝树，不知道其他地方的人是不是叫乌桕树和皂荚树。鲁迅先生在精美散文《从百草原到三味书屋》中写到的“高大的皂荚树”，不知道是不是就是苦楝树，绍兴人、浙江人、江南人是否把苦楝树叫做皂荚树。
我们云南说的皂荚，是像一个巨大的大扁豆，有一两尺长，五六寸宽，里边的皂荚籽，一粒粒也远远比扁豆大。深秋，一个个干黄的大皂荚缀在枝头，十分醒目。
而苦楝果，是圆圆的，金黄的，像一个个小小的汤圆，缀在枝头，一夜北风吹，金黄的、圆圆的苦楝果，落满一地。我们村，菜园边、古井旁就有一棵巨大的苦楝树，晚秋，树下也落满金黄的、圆圆的苦楝果，去伺弄菜园或者摘菜，去古井担水，一不小心，就会踩上几粒苦楝果，极其有可能滑倒跌倒和闪了腰。
小孩子们，喜欢把苦楝果拾取来，剥掉金黄的外壳，把黑黑的种子拿来做游戏，比如，以自己的一个苦楝子为支点，把其他人的苦楝子打落进地面的一个小坑里，然后再用自己的苦楝子把别人的苦楝子从坑里砸得弹出来“吃掉”，小坑是预先用小刀在地上挖好的。此种决斗方式很好玩，不知道鲁迅先生和周作人童年时是否玩过。
苦楝果和皂荚的外壳，都可以拿来熬水洗头和洗衣服，特别是用来洗涤头发和毛衣，洗过后光泽亮丽，味道芳香，美丽好闻。所以，很多人容易把苦楝和皂荚混淆。
几只长尾巴的鸟，尾巴大概有一尺来长，在苏堤的苦楝树之间飞来滑去，那长长的尾巴，像一根细细的筷子，很好笑地拖在身后。不知道它们是否也是在啄食苦楝果。
没有落尽的苦楝果，金黄黄，园溜溜的，三个一团，五个一簇挂在枝头。一两只松鼠或者貂鼠，卷着或者高高翘着长尾巴，在苦楝树枝干之间滑过来荡过去，荡秋千一般开心，采摘苦楝果，储备着做越冬的粮食。
童年时肚子饿，有时我们也会砸开黑黑的苦楝果，剥吃它里面白白的肉，味道淡，甜香，不过，由于要拿它来玩，所以我们往往舍不得砸开它来吃。玩的时间久了，特别是在山路山坡上玩时，一不小心，弹它时用力过大，它就滚进了山箐里或者荆棘林木丛中，再也找不到。所以无论拾取到多少苦楝果，我们都是小心收藏着，慢慢陆续拿出来玩。
苏堤上，垂柳虽然叶子大多已经枯黄飘落，但是残留在柳丝上的零星叶片依然金黄迷人，一缕缕，柔柔的，飘逸修长的，秀发一般的垂在西湖水中，柔柔的拂动、撩拨着西湖水。
长长的苏堤，铺了柏油沥青的路面，青蛇一般浮进西湖中，或者说青蛇一般浮出水面，游向岸边。
苏堤上竟然有很多山茶花，正在红红的开放。本以为，只有我们云南才有山茶花，没料到江南、西湖边也有。女士们惊奇于西湖边竟然也有山茶花，满着拍照。我却偏爱家乡云南的山茶花，怀着“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滇中不是山茶花”的心理。
可惜是在隆冬时节踏上苏堤，如果春天来西湖苏堤，就更美丽了，“西湖美景三月天，春雨如酒柳如烟”嘛。三月苏堤的桃花一树树一朵朵开放，映衬着西湖，倒影在西湖水中，正适合才子佳人像许仙和白娘子那般来约会，那种美丽，无法言说。但是，此时隆冬，桃树只有苍黑光秃的枝干。
西湖很大，烟波浩淼，烟水蒙蒙，游船和渔船不时来往，渐行渐近，或者渐行渐远。西湖水面，有翅膀很长的巨大水鸟在翻飞，忽而升起，忽而滑落水面，捕捞着食物。
西湖南边，靠近杭州市区的一面，就是著名的金山寺，山不高，但是雷峰塔高高矗立其上。这是前几年新修的塔。原来的雷峰塔，传说是法海和尚建造起来镇压白娘子的，因为白娘子救夫心切，“水漫金山”，于是法海设计骗取白娘子，把她囚禁在一个小小钵盂中，埋在金山寺的地下，又在上面造了雷峰塔镇压。一九二四年，原来的雷峰塔就倒掉了，被多事的和尚法海镇压在金山寺的雷峰塔下的白娘子，终于获得自由。鲁迅先生为此写了《论雷峰塔的倒掉》《再论雷峰塔的倒掉》两篇美文，表达了为白娘子的从新获得自由，终于可以与家人团聚而高兴。当然如果许仙和其子还没老死的话，是可以团圆的。真是老天开眼，终于让有情人团圆。这是超脱世俗的自由恋爱的胜利，是惊世吓俗的纯洁爱情的胜利，谁能不为之欢呼？
传说中，玉皇大帝很怪法海多事，以至荼毒生灵，打算拿办他，他于是逃跑，终于躲进螃蟹壳里避祸，不敢再出来，一直到现在。如今，只有残忍的法海独自躲在蟹壳里，“非到螃蟹绝种的那一天不得出来”。
我却很遗憾，很心疼，那么一座古塔，当然不可能真的镇压着什么白娘子，可惜倒掉了，无能的中国当局，不知道采取保护措施。如今看到的雷峰塔，没有一点古意，没有历经千年风雨的斑驳沧桑感，不伦不类，叫人哭笑不得。是不是又要把白娘子抓回来镇压到塔下呢？
踏上西湖边的断桥，谁能没有浪漫的想法。我也盼望，逢着美丽善良的白素贞那样的女子，与她进行一场轰轰烈烈、惊世吓俗的恋爱。但是断桥不断，也没有积雪，也没有竹林，我想找一片竹林，盼望那多情的，一袭白衣的纯情女子走出来。我看了看天，很晴朗，于是巴望突然降下细雨，因为那可能是她故意挥动衣袖降下的雨，只为了设计机遇，与有情郎、有缘人共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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