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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园杂记散文
园,“用篱笆环围以种植蔬菜、花木的地方。”我们家的两块菜园——房后一块,屋边一块,都是用篱笆环护着的,是名副其实的“园”。
之所以要环以篱笆,是为了防备鸡鸭猪牛等家禽。它们有时偷嘴,跑到菜地乱吃一通。
两个园子虽然都种菜,却也略有不同。屋后的菜园通常种些白菜、萝卜、豇豆之类——这些菜蔬当然是居常摆上餐桌的,但未必每餐都要尝到,所以种得稍远一点。那么,屋边这园子种的就是每餐必食的家常小菜了,蒜苗呀,茄子呀,辣椒呀等等。一年四季,两个菜园总不得闲。春天长着菠菜、菠萝菜、白菜;夏季是丝瓜、四季豆、辣椒;秋天是南瓜、白菜;冬天还有包包菜、葱子,等等。这样过了是那样,赶趟儿似的没个停歇。尤其是春夏,雨水足,阳光好,各种各样的蔬菜比赛一般抢着长,挨挨挤挤,满满堂堂,园子里一片勃勃生机。
今年夏天我回老家住一段时间。这时节园子里正热闹。每日数次从菜园边路过,总要有意无意慢下脚步看上几眼。园中的菜长得那样好,心里当然喜悦。白天忙碌,晚上却闲着无事,而窗外夜色中,草丛里唧唧哝哝的鸣虫又总在撩人思绪,不得安宁。遂铺开纸笔,杂记种种。渐渐以为这是一种乐趣,所以,在很多个夜晚,鸡狗们都安眠了,我还在伏案执笔,写些菜园里的事。
一、苗圃
屋边的杨树上还没冒出花苞,母亲就走进菜园,开始料理苗圃,准备育苗了。
在母亲看来,育苗——让种子在土里发芽并生出秧苗,就跟女人生养孩子一样,是不可粗心的,须好生侍候。她先在园里选地。地不大,就是簸箕那么大一片,但必得是土质肥、色泽好、水分足的熟土。“母壮儿强。好土才能生出好苗。”母亲这样说。
地选好了,将其中的瓦砾、树枝、草茎等一应杂质都清除,把泥土打得碎碎的,都成细沫了,再和上干粪,——拌匀。苗圃——秧苗的“产床”就算准备好了。
过不几天,节令到了,母亲提着装了各色种子的小布袋到园里播种。那么小的一片地,这时又分为若干小块,这边种南瓜籽,那边是丝瓜,左面是辣椒,右面种向日葵……母亲蹲在地边,把各式各样细小的种粒均匀地撒在苗床上,再施肥,再盖泥土。动作小心仔细,专注入神,仿佛是自家的女儿头一回生养孩子,她心里有些担心,却是无言,只紧张而有序地忙碌着。
种子都下了地,再挑些稠的稀粪来,饱饱地灌上——这一则是施肥,二则是滋润泥土。最后盖上地膜,到这里,所有的工序都已做完。
余下一段日子,就静静等着土地生育了。
过几天,某一日早上起来一看,地里就突然冒出大片的绿来。满地密密的秧苗,矮矮的个头,小小的叶,而茎却是壮硕的,仿佛刚生下来的娃娃,胳膊和腿都短短的,却又肥肥胖胖,细皮嫩肉,油光水滑,惹得我们心里发痒,忍不住拿手去摸。要不是母亲呵斥,我们甚至要悄悄将它偷到别一个地方去私下养育……
不过,这是十年前的事了。母亲去世已经十年了。
二、豇豆
有阳光雨露的滋润,秧苗在风里飞快地长着,好像只是眨了几个眼的功夫,都大了。
最先大起来的当然是叶片。叶子那样饱满而滑润,让人想起女孩子悄然鼓胀起来的胸;温润而缠绵的叶脉,让人想到她们温情的肌肤;而那些躲在叶子后面尚未打开的花骨朵,正是她们含羞的小嘴——她们是成熟的女子,她们要呼唤些什么,我们一眼就看出来了。
一个早晨,母亲和妹妹来到菜园,开始移植秧苗。移植秧苗,跟女孩子的“出嫁”类似。这种事,每年都是由母亲和妹妹她们去做的。
被移栽出去的秧苗,就像离了娘家的女子,没了拘束,各展姿态。且说豇豆、丝瓜和南瓜,都是些很妖魅的女子了,她们心中早有了无数念头,见了竹木搭成的架子,就在风中把身子探来探去,迫不及待伸出藤蔓。她们的藤蔓如手,细细密密,不动声色,一丝一丝地用她们的柔情缠绕了一个什么,缠住了,就决不松手。很有心计和手段,像现在那些傍大款的女子,相距十万八千里,也一揪一个准。
豇豆的样子很好看。长长的腰身,很苗条。风一吹,在叶子间摆来荡去,腰肢灵活,也是很有风韵的样子。
三、茄子
园子里的菜都是种来吃的,就说些吃的事。
茄子可以生吃。虽然有点微辣,味道还是不错。下午放学回家的孩子,两碗稀饭喝进去,还觉得肚子有些空,就去屋边菜地里转上一圈,出来时手里抓着两个嫩茄子,一边走一边嚼。我小时候也是这样。
茄子肉呈絮状,吃在嘴里有些沙的感觉。但是它的表皮黑紫,紫得泛着亮光,看起来逗人爱。小时候,我们给村里一个同伴取了“茄子”的浑名,因为他的脸是黑里透着光的。
地里的茄子多得吃不完的时候,我们就摘回来破开,在锅里烫熟,拿到太阳里暴晒,晒干后装好。到了冬天,外面一地白雪,屋里烧起旺盛的火来,用干茄子炖猪蹄和猪骨头,吃来感觉真是好得不能说。
茄子大多是长圆形,刚长起来是端直的,长着长着就弯曲起来。看它们像弯弯的牛角垂挂在植株上,就感到它们顽皮得可爱。
茄子的植株不高,开紫色的小花。
四、辣椒
辣椒的品种很多,我们只是种过三四样。都很辣,所以不能生吃。听说外省人有生吃辣椒的,我没有见过。我估计,他们吃的不是我们这几种,太辣了,恐怕难以直接入口。
小时候,母亲常常刚从地里回来就到灶屋忙着做饭,炒菜时才记起没有辣椒,我飞跑着去地里摘一大把。母亲将它们洗净,切成丝状,下锅,“刷”的一阵暴炒出来,鲜得不能说。
刚出来的青辣椒味道还平,慢慢就辣了。有一种辣椒个头较小,小指头那样大,却十分辣。小说上把敢于说话、个性特别的女子比作“小辣椒”倒也贴切。还有一种朝天椒,也是辣劲十足,样子就有些倔强,都昂头对着天空,吃到嘴里,辣得人透不过气。
秋天,辣椒树的叶子还是青青的,辣椒就一个一个先红了。我们受了母亲的指示,提着撮箕去地里摘,回来在院坝里晒。晒干,拈一个在耳边摇,里面的辣米子沙沙直响了,这时就可以收回去装进口袋贮存起来。也有用麻线把它们一个一个串起来挂在房梁上的。红红的辣椒吊在房梁上,这在艺术家的眼里是很好的风景,他们拍照,画画,写诗,称赞我们的劳动是怎样的美好。而在我们,没有那么多念头,不过图个方便罢了。
辣椒再辣,也有蛀虫敢在里面生长,所以也要隔些日子拿出来晒一晒。当然,挂在房梁上的就不必了,它们一直通着风嘛。
辣椒的植株也不高,跟茄子差不多,二尺上下。开细碎的小白花。这花让人有洁净的感觉。
五、野菜
有一种看起来不起眼的小东西,叫茴香子,我不知道是不是就是药书上说的那种。把它的种子随便撒在什么地方,它就随便生长。它不择地势。一般来说,上一年长过茴香子的地方,第二年又会长出一些来。
叶子是那种一丝一丝的,分出很多叉,像文竹。它的气味有一种刺鼻的香。五月收完小麦后,磨出麦面来了,我们就去地里摘一把回来,切碎,调进面粉里,用清油(就是菜油)炕薄饼吃,那是美味。
跟茴香子一样好吃的,还有野葱。不过它不在菜园里种着,而在野外生长,山坡和平地上都有。到了春夏,我们在田坝里放牛、割草,常常要在田边地角去找,有了就扯些回来。用它炒菜,吃起来很香。
椿树芽——椿树,别的地方有叫香椿的,我们这里叫椿杨树,它的嫩芽也是很好的野菜。春天,菜园里还空旷着,菜还没长起来,椿树率先著芽。椿芽炒咸菜,或者拌一些豆丝或别的什么炒来下饭,滋味都很不错。那应该算是春日里最先尝到的绿色食品了。从书上看到,有些地方的人把它叫作臭椿,我不知道这是什么缘故。
苕叶,就是红薯的叶子,也是好吃的。我们通常用米粉蒸着吃,米粉里调好油盐等佐料,再跟苕叶拌好,就可以下锅了。可以单独蒸,也可以闷饭时放在饭锅里顺带蒸好。味道很新鲜。
夏天吃马齿苋。沙地里最多,轻轻一带就起来了,好采。回来用热水燎熟,冷却后用佐料凉拌,是佐餐的美味。
最难吃的是黄荆树的叶子。黄荆树是生在山野中的落叶灌木,叶子上有长柄,叶片掌状分裂。叶子尚嫩时采回来,用开水烫一下,然后用米粉蒸熟,其味苦涩。不过,在饥荒年代还是可以吃的。我吃过,在上世纪七十年代,那时天旱,地里没收成,山上的野菜也采光了,我们只得去抢荆树叶——村里人都去摘,动作慢了就没有了,所以是“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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