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花开香飘万里散文
一
梅,是一名长途汽车上的售票员,是我初次踏进河北省的这片土地认识的第一个婆家人。初相识,梅那抹如花的笑靥就让我感到了无比的亲切。且十八年久久的开在我心间。
那是九六年的冬天,我和存在我娘家举行完婚礼,别过了爹娘,拎着故里乡亲送的满箱祝福,踏上了拜见公婆的归途,火车、公交车;几经辗转,终于来到了北京的一个长途汽车站。存说我们乘坐的车是当天往返的客车,还在桃园来北京的路上,要十二点才从北京发车回桃园。
存或许是离家久了,比我更渴望回到家乡;不时的看着表,不时的向站口张望。按耐不住那份急切的心,存把行李和我安置在了一角,让我原地坐下休息。四五天的行程,我也着实感到了些许疲惫;可还是不停地目视着眼前这片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的景象,只是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怎么也听不到那味熟悉的乡音,看不到我熟悉的脸庞;萦绕耳边的都是一些地道与不地道的普通话与杂乱的车喇叭响。也不知过了多久,存笑着回来说车进站了,我顺着他指过去的方向看去,一辆写着“北京——桃园”的客车迎面驶来。
“快点——快点——快点”!离我还有十米远,一个戴着红头巾,身穿军大衣的女人探出头来一边向我和存招着手,一边操着沙哑的嗓音急促的催赶着。“这里不让停车,快快,快,快上车,”说着车就到了眼前,她迅速的打开了车门,一手接过我的包,一手一下就把我拉了上去,待我和存坐稳当时,.才发现车里除了司机、维修员和这位戴头巾的女人外,没有其他人。显然,到北京的旅客在进站前都已经下车了,我们是第一拨坐上返回桃园的客人;存一边安置着行李一边应答着他们的问话,存不善言语,也知道我不太喜欢和陌生人交谈,简单的介绍说戴红头巾的女人叫梅,比我大七八岁,是这车上的售票员;存说完就坐到了司机跟前的位置和他们时不时的闲聊几句。从他们的谈话中我觉出存与他们很熟悉;梅看着我笑着说“车门口的位置会很冷。”我微微笑了笑说了声谢谢,便换了个靠窗的座坐下。不一会儿,车停在了站里,等候再回发桃园的客人。我默默的看着车窗外来来往往的车辆和匆匆赶车的人群,好多背着售票员专用包的售票员都在各自大声招揽着自家车往路线的乘客;好多小贩推着小车上的食品,操着各种口音吆喝着;各种香味混杂在空气中向我飘来。目光落在了就近的一辆小车上,各式各样的小礼盒里装着各种口味的甜点,漂亮、整齐、干净且色泽诱人。存帮着梅清扫车上的卫生,一边忙活一边和他们聊着。我起身下车,向甜点小贩走去,梅那沙哑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别走太远,十二点发车。”我冲她笑笑点了点头。
第一次出远门,我也不知道从北京到桃园还有多远,随手买了些水果和甜点车上的奶油脆饼干。梅似乎已忙完了清扫工作;远远的就看见她站在车旁向我招手,接过我手里的的东西递给了车上的存,梅拉着我冻得冰凉的手。看着我毛皮大衣里的呢子裙,梅热情地问“第一次来北京吧?冷吗?”我笑了笑说:“不算太冷。”梅把我的手拽进了她军大衣的袖口里,用自己暖暖的双手握着我,一双明眸里荡漾着无尽的热情与喜悦,笑靥如花;一对小酒窝镶嵌在白里透红的脸庞,格外的美丽。红红的三角头巾和军大衣衬托出一个北方女人的淳朴与实在,却裹不住梅那份天生的娇美。
梅,是个快言快语的人,持着花一样的笑容一直打量着我,不时摸摸我垂肩的长发,摸摸我毛皮大衣里的裙子,不停地夸着:“大眼睛,双眼皮,苗条又有气质,真是个好姑娘,存真有福气。”看着我脚上的高跟鞋,梅说“累吗?冻脚不?快上车找个靠里的位置坐下吧,北方的冬天很冷的,别冻感冒了!”拉着我上了车,梅不停的问这问那,那份热情那份关爱,在这个寒冷的城市,如一河暖流环绕着心田细细的流淌着。
时间在闲聊中静静地流逝,窗外进出的车辆来来往往;我们的车里也陆续上了几位客人,梅下车了,用那沙哑却透着热情的声音招呼着过往的乘客,“北京到桃园的旅客请上车了啊,桃园——桃园的老乡走了啊!”随着梅的喊声和时间的推移,客人不断的涌上了车,梅不停地伸手帮着旅客拽拉笨重的行李,不停地指挥着行李箱的置放地“请放一号箱……请放二号箱……”我静静的坐在车里,看着梅车上车下的忙碌着。终于到了发车时间,梅关好了车门,还是那沙哑却有有磁性的嗓音,微笑着对着所有的旅客说:“欢迎大家乘坐本次北京开往桃园的客车,请各位父老乡亲系好安全带坐好,请年轻的兄弟姐妹给老人和需要帮助的旅客让个座,请大家爱护车上的设施与公共卫生,请您看管好自己的行李和随身财物。谢谢大家!”
客车载着满满的旅客挤出了喧闹的北京市,梅还在忙着检票和补票的工作,存坐在离驾驶员最近的位置,和维修员时不时的聊着,不时回头看看我。核对完人数及各位旅客下车的站点后,梅拿出了一沓塑料袋子,一边给每一个客人发着,一边说:“请保持车厢卫生,纸屑、果皮和晕车的同志请用塑料袋,下车后记得把垃圾放进垃圾桶里,谢谢大家的合作!”那抹笑容在红头巾的映衬下,如一朵绽放的红梅花,在每个人的心里娇艳的盛开着。一路走来,挂在梅嘴边的话一直就是,“您好,请,谢谢。”
车,稳稳地驶进了高速公路,车箱里一片寂静,只有音响里那轻柔的音乐一首接着一首地唱着;梅似乎也有些累了,解下头巾,轻轻地梳理了一下略微有些凌乱的长发,利索的扎上了一束马尾;微微斜靠在车座上,眯着眼睛歇息着,笑容依然挂在脸庞。凝视着梅似睡非睡的样子,我不禁想起了那朵静静绽放在水里的睡莲花。
大约走了两个小时吧,车下了高速,梅早已从那短暂的倦意状态中清醒过来。一边拎起车窗上方的一大包食品,一边在走道上叫卖着“面包——矿泉水了啊;新出炉的香甜大面包五毛一个,实惠又解饿。甘甜的矿泉水,批发价卖了,既便宜又解渴。”走完了走道,一大包食品卖出去了很多。“麻辣鸡爪——冰红茶;玉米火腿、口香糖啦”。第一次,我听到了那么有节奏的吆喝声,走过我旁边时,梅放下食品笑着说:“喜欢吃什么,自己拿吧,请你吃的。”我笑着说了声“谢谢,留卖吧,我包里都有好多吃的呢。”
谢过梅的好意,回味着她那歌声一般的音调,一阵饿意袭上心头,看了看表,已是十四点多了。这时我才想起北京站内买的饼干一直没品尝。存从行李架上取下水果和饼干,越过前面的旅客,来到我身旁;奶油香味从小纸盒里飘出来,取一块轻轻咬了一口,巴巴脆,好香甜。把饼干盒递给了与我隔着两个座的梅,看着我诚恳的样子,梅取了一小块放在嘴里,慢慢的嚼着;笑笑说“真甜,我就当吃你们俩的喜糖了!”两片红晕瞬间浮在了我的脸颊。
放好卖剩下的食品,梅又开始忙碌了,不厌其烦的提醒着下一站下车的旅客,“下车的旅客请注意安全,带好行李”。目送着下车的旅客远远的喊着“欢迎下次乘坐,再见!”随着车的行驶,梅那双犀利的目光不停地扫视着公路两旁站立的行人,不停地伸向窗口喊着“遵化——迁西——桃园的请上车走了啊!大哥,大姐去哪儿啊?”遇上不是同路的客人,梅总会热心的告诉对方要坐的车几点几点到。赢得的是许多人对她说的数不清的“谢谢”,以及参附在谢字里的那些感恩的快乐。那沙哑的声音里传递出去的是无尽的热心、善良,温暖与敬意。梅热情洋溢的脸盘,歌声般的吆喝声,快言快语的个性,还有那盒泛着奶油香味的薄脆饼干;不知不觉间让我感觉到了,河北这片土地的芬芳。认识梅的这一刻,我知道我已经爱上了存的故乡。
河北与我的家乡有时差区异,客车驶进存家居住的小镇时刚刚十七点。夜幕早已笼罩住了所有的山梁和村庄。存轻轻地拍醒了睡意朦胧的我,我抬头望向窗外,街道两旁已是灯火阑珊,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回望一眼车厢内,显然其他的旅客都一一带着梅的祝福奔向了各自的方向。梅持着那抹甜甜的笑容望着我说:“累了吧,别着急,这就到家了。”原来梅的娘家、婆家都和存是一个村子的。梅说“到家了,北方的冬天很冷,穿好衣服再下车吧,小心别感冒!”说话间到了一个岔路口,车停稳后,存往下搬着行李;梅指指几步开外的亮着灯光的一家对我说“那儿,是我娘家,前面三十米远的地方是我婆家。今天你累了,回家好好休息,改天我接你来家坐坐”。回头对存说“好好照顾人家姑娘”。我笑笑说了声“谢谢”。
梅又系了系头上的头巾,关上了车门,隔着车窗对我和存挥着手;那条红色的头巾,那件绿色的军大衣,那抹甜美的笑容,那对深深的酒窝,在灯光的映照下,就好比我养在娘家窗前的那盆“鸿运当头花”;绿肥红艳,娇美无比!
二
再坐桃园到北京的车,已是2000年的初冬,我和女儿回娘家。梅,依然是这辆长途车的售票员。这个笑口常开的女人,就如一朵永不凋谢的花儿风雨无阻的开在北京到桃园的这道风景线上。
五点时,整个村庄还沉静在夜幕间,存就披着月光把我和孩子送到了梅家,梅除了热情,善良,还是一个聪慧,勤劳的女人,家里盖了漂亮的.小楼房,屋里屋外收拾得干干净净。大门外的客车灯早已点亮。我们进屋时梅已梳洗完毕,还是那张白里透着红的脸蛋儿,笑起来小酒窝依然那么灿烂,长长的头发已经烫成了卷,染了金宗色的发体自然的擦肩散着,飘着一股淡淡的啫喱水香;似乎比以前瘦了许多。彩虹色的小丝巾漂亮的在脖颈打着蝴蝶结,黑羊毛衫与美体裤,搭着一双高跟长筒靴,一体的黑色外套着带毛领的卡其色的皮尤大衣。流年,并未给这个随车穿梭在风雨中的女人增添沧桑,而是比原来多了些异样的色彩,原本就自然美丽的脸蛋在这身时尚的穿着打扮下,显得更加的娇艳靓丽。梅,热情的招呼着我们入座,一边忙忙乎乎的给存递着烟火,一边给女儿拿着水果。发车时间到了,司机已经在车上按响了催促的喇叭。
在这个小镇,这是唯一一趟直达北京的客车,久而久之,远近的很多旅客自然也就熟悉了这个固定的站点;从梅家出来时,车上已经坐了好多旅客,三三俩俩的亲友在与车上的亲人挥着手告别并叮咛着,我和女儿也很快上了车。
梅关爱的问候着客人来时的冷暖,还是那么的热心。为了方便旅客,梅无偿的为客人订购火车票、飞机票;电话不停的响着,有订票的,有问时间的,有等车的,也有捎带物品的……梅总是不厌其烦的应答着。说话间,车已开到街上,梅的目光不断地透过窗外扫视着路的两旁,不断的打开车窗向站里路边的人喊着“北京的走了啊!北京,北京,去北京的请上车了啊!”梅又开始了她新的一天的生活。
近几年来,小镇的铁矿资源得到了很好的开发,好多外省人员相继的涌来小镇承包开采活,所以春节前后,往返北京的客人固然增多,对于这些人来说,梅,就是一张会说话的地图,常常帮途中下车的客人联系好换乘着车辆,或者耐心的指点着每条换乘路线的注意事项。梅,就像一只花蝴蝶,飞上飞下的忙乎着。春去秋来,客来客往;数不清有多少人带走了这个善良、热心的女人的微笑与关爱,带走了那抹淡淡的幽香。
到了北京,梅抱了抱女儿,从自己的兜里给孩子拿了些吃的,不时的叮嘱我们一起赶往北京西客站的几个旅客,“坐三元钱地铁到军事博物馆下地铁,坐两元钱的公交车就到了,千万别打车,费钱。”“看好孩子,带好行李”。那束沙哑的嗓音中透出的温暖湿润了我的眼睛。好多次,我和千千万万的旅客一样,都是这样感受着梅的爱心来来往往在北京到桃园的这条路上。
三
今年秋天,有亲戚集体来北京旅游,我又坐上了这趟车去北京看望亲人。也许是秋收季节的缘故,旅客显得不是很多,因为平时难得一聚,梅早早忙完了工作,和我坐在一起闲聊。认识梅十八年了,她还是那么的活泼开朗,还是一脸的春风荡漾;风里来雨里去,却没留下一点岁月的痕迹。梅,响应计划生育的号召,只生了一个孩子,领了独生子女证;儿子当兵好几年了,去年娶了个漂亮儿媳,今年又添了可爱的宝贝大孙女。
梅的电话响了,又在忙着给下一批客人订购火车票,飞机票;看她忙忙忙碌碌的在电话里说着话,我转过头欣赏着路旁的风景,时下已是晚秋,一坡坡板栗树叶渐显淡黄,山梁上秋色跌宕。随着车的行驶,沿公路两侧生长着的两行红黄相间的小树林印入眼帘,非常的漂亮。我禁不住拿出手机在车里不停地拍着照片。梅打完了电话,看着我笑了;我问梅路边长着红黄叶的树名叫什么?梅说那是“火炬树”。以往,都是冬天去北京,满山的枝枯叶落;我从没见过路旁有这么绚烂的风景。红黄相间的树叶在凉爽的秋风里摇曳,远远望去,确实如一队队火炬手在路边站立,迎送着过往的客人。
梅看着我欣喜若狂的样子笑着说:“你喜欢秋天?”我点点头,“我喜欢秋季收获的那份喜悦,喜欢凉爽的秋风里那份惬意,喜欢秋天果实累累、如诗如画的季节。”梅眼睛一眨不眨的听我说着。
车突然在一家加油站停下,梅一边数着钱加油,一边对大家喊着“有上厕所的旅客请快去快回。”加完油一会儿,大家陆续的回车上了,梅一一的清点着人数,唯恐落下一个旅客。
梅又坐回到我旁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握在手心,神秘的对我说:“你猜猜是什么?”我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梅松开手递给了我,两颗玛瑙般的小野果,红得那么的诱人,犹如两颗戴在耳垂的耳坠。梅说“你不是喜欢秋天吗?这也是秋姑娘的硕果。”说着又从包里掏出一枝带叶的小粒野果。红的黄的绿的,更加的漂亮!梅说那是火炬树的果实。我开心的说了声谢谢,并小心翼翼的珍藏起了梅这份礼物,也珍藏起了她那份细腻的情感。
说话间,车又上了高速。
梅说“除了秋天,你还喜欢什么?”我笑笑说“我偶尔写写日志。”她睁大了眼睛看着我,“我可以看吗?”我打开手机空间把最近写的一篇近八千来个字的《数秋的姑娘》递给了梅,她默默的看了一段抬起头来用惊异的目光审视着我问“真的是你写的吗?”我说“是的”。“发表过吗?”我羞涩的摇了摇头。梅神采飞亦的说:“赶明儿我介绍一个作家给你认识。”梅看着看着开始念出了声,大家看她认真的样子都笑了……
梅,从十八岁那个花季的少女,就开始在这条路上绽放着青春的魅力;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一直就这样持着那抹花一样的笑容,一直那么热心、细腻的关爱着每一位坐车的旅客,一直那么无悔无怨的敬爱着这份职业,一直那么豁达开朗的热爱着生活……就是这个热心、善良、活泼开朗;聪慧、细心、勤快的女人一次次被市里评为“三八红旗手”、“劳动模范”。
望着窗外的火炬树,我不禁心生感叹,梅何尝不是那棵棵漂亮的火炬树,春绿秋红,风里雨里奔放着火热的心,灿烂的笑容;坚守着自己的岗位,为这条通往祖国首都的路增添着无尽的亮丽与风采。
梅——火炬树,香飘万里的女人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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