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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的童话散文
伴着纷扬扬的雪,乘着呼啦啦的风,寒冬如期光临了关东黑土地。多年没有见过的大雪是一场接一场,道路被夹在两道雪墙中间,只有一尺宽,厚重的棉鞋踩在雪上发出了“咯吱咯吱”的闷响。遒劲的老松树被厚厚的雪压弯了腰,松林里一年四季嘎嘎叫个不停的喜鹊今年也不知逃到哪里去了。人们穿着羽绒服,戴着帽子和口罩还是不能抵御风刀的进攻,寒气会朝着露在外面的皮肤狠狠刺去,让你忍受不了那猫咬似的疼痛。如果没有防护,只消几分钟,你的头皮就会发麻,嘴巴也不听使唤,连说话都会含混不清。有时耳朵冻得通红失去了知觉,老人们说:千万不要动,一动就会掉下来!
这些时日,每天都是灰蒙蒙地飘着雪,即使是晴天,空气中也会飘荡着无数玉屑般的小冰晶,在阳光下忽闪忽闪的,那是冬天在眨着眼睛!
今年的居室也变得不暖和了,即使每天都是炉火熊熊。
这一天,你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回到了堆满雪的自家小院,伸出戴着厚厚棉手套的手,打开你已经结满白霜的房门,伴着变得嘶哑发皱的吱呀声,从门里窜出一股白花花的蒸汽,让你堕入云中,随着房门的咣的一声关上,那道白气也瞬间消失了,此时你会听见屋外“哗啦啦”如同玻璃摔碎了的响声,那是你关房门时震落了房檐上的一大排冰溜子。环顾室内,你发现寒冬趁你不在,悄悄潜入你的家,在你的窗子上刻上了厚厚的窗花:有的是大片的椰林,有的是一带葱茏的远山;有的是飘扬的凤尾,有的是藤萝缠绕的树丛。
这时你就想升起炉火让屋子暖和暖和,然后你又想在炉子上烧一壶水,让自己冷透的胸膛热起来。可是你一掀开水缸盖儿才知道严冬早已用晶莹的白冰严严实实将水密封了起来,你用铁水舀子“咣咣咣”将冰砸开,捣碎,将碎冰和着水一同装进壶里,放在炉子上。火舌舔着壶底儿,一会儿,冰融化了,再一会,水便咕嘟嘟翻开了花儿,冲出壶盖儿的白气顷刻充满了整个屋子,顺着气窗升腾到了房顶儿,在房檐儿上结了一团团毛嘟嘟的霜花。
炉火越来越旺,屋里也暖和起来,缭绕的蒸汽也渐渐消失了,这时连着炉子的火炕也热了起来,家人们都带着一身的霜雪回来了。此时你会从结冰的酸菜缸里捞出几颗腌酸菜,切成细丝儿,然后你拿着钥匙串儿到了庭院里,抓起了仓房上的大铜锁,冰凉的锁头经你的热手一捂,一下子粘到了手上,你这才想起忘记了戴手套。——你不禁想起了小时候冬天的趣事:
上学路上,看到一辆拉着一车铁管儿的卡车,一个好胜的小伙伴在大家的怂恿下,伸出舌头舔铁管儿,舌头冻在了上面,拿不下来,那个小伙伴着急一扯,登时舌头被粘掉了一层皮,望着伙伴血淋淋的嘴巴,你和其他小伙伴还是经不住探险的诱惑,于是铁管上齐刷刷粘了一排小舌头……最后大家舌头都是火燎燎地疼,嘴角都是淋漓漓的血,可是心里还是乐滋滋的。
——你打开了仓房的门,掀开了盖着木板的储物缸,先拿一块冻猪肉,你想用木匠用的刨子将猪肉刮成薄片儿下火锅;你又砸下几块冻成了金黄色的冻豆腐,因为冻成了蜂窝状的豆腐可以吸进很多汁水,下到火锅里特别好吃。对了,主食就吃冻豆包吧!你盖上储物缸的木板,出了仓房,踩着凳子爬上了木柈子垛,掸去高粱杆儿编的帘子上的雪,冻成了冰坨裹着苏子叶儿的糯米面儿黏豆包便露了出来……
炭火将铜火锅里放有各种调料的汤烧得沸腾了,酸菜和猪肉片也在锅里煮了个半熟,于是一张方桌放到了炕上,一家人盘腿坐在炕上,围着桌子热热闹闹涮起了锅子。因为是炭火,所以房门要不时打开,于是屋里屋外热气腾腾,你的家白雾缭绕,恍如仙境!此时一碗自酿的山葡萄红酒,让你的脸上红晕飘飞,你微醺惬意的双眼不经意瞟了一眼窗外,这才发现窗上的冰花已融化成了一道道瀑布,不知什么时候又下起了大雪,雪花将门前的那颗老杏树变成了一幅黑白相间的水墨画。这幅画的后面是一所中学的操场,风雪中一群孩子正在嬉戏,松软的雪花在孩子们欢腾的脚下溅起了一道道洁白的浪花,孩子们呼喊着在雪野里互相丢着雪团儿,或者干脆在雪里打滚儿,摔跤,有的孩子还心甘情愿倒在雪地里,任由伙伴们捧起雪将自己埋在里面。
不知是谁家的小孩儿,竟然在雪地滚起了一个比自己个头儿还高的雪球,许多老师和学生也赶来帮忙,于是雪球越滚越大。大家又滚了一个小一点的雪球,让它坐在大雪球的上面,于是开始在上面画上眼睛,装上鼻子,点出嘴巴,还把自己的帽子戴在雪人的头上,将围巾缠到雪人的脖子上,将手套放在雪人的手上,于是一个胖乎乎憨态可掬的雪人就立在了操场……等你再向窗外望的时候,不知什么时候,这个大雪人哥哥身边又有许多雪人弟弟来和他做伴了,而这些雪孩子也成了教室里孩子们的牵挂,上着课他们还会偷觑一眼窗外——雪天,孩子们是不能安生在屋子里关着的!
雪还在下着,这个寒冬的童话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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