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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妈妈健康长寿散文
“青叶，你咋就不同意妈做手术呢，你爸爸、弟弟、妹妹都同意了。你——不用担心，我——我——这是在病床上给你打电话……啊……你同意了……你也要来，好——好！就这样——我等你。”这是病重的妈妈在哈尔滨医科大打来的电话。
几天前，我就接到妹妹的电话，说妈妈病了，经过市医院检查是胃部肿瘤，切片分析结果不好。要想延长生命，就必须马上手术治疗。我不在家，妹妹她们立马找朋友联系好专家，安排妈妈住进医院。爸爸和家里人打几次电话，征询我的意见，我都不同意手术，原因是妈妈三个月前刚刚做完眼部手术，体质弱，已经是77岁高龄了，担心妈妈经不起折腾，下不来手术台。与其遭罪，还不如保守着维持治疗。但妈妈的病情急剧发展，情况越来越不好，身体越来越差，已经吃不下饭，幽门也出现问题。妹妹也把实情告知我，肿瘤检查属于恶性，确诊是胃癌。只告诉妈妈是胃部囊肿，需要做切除手术。强烈的求生欲望，促使妈妈打起精神，在病床上亲自给我打电话，听到我同意了，并且马上回来，非常高兴，竟然痛快地喝下半碗小米粥。
当晚，我匆匆忙忙地坐上了去哈尔滨的火车。一路上，不曾合眼，回忆着历历往事，想象着妈妈病中苦苦挣扎的情景，任凭泪水打湿衣襟。
离家打工已经16年了，没在家里过一次团圆年。不在妈妈身边，只是在妈妈生日时打个电话问候，几次在电话里为妈妈唱歌都是泣不成声，还是妈妈在电话的另一端，接着唱完。我在家排行老大，身下三个弟弟一个妹妹。家里的大事小情爸爸都是先和我商量，即使结婚出嫁了也是如此。但是，家中的事物具体操持都是由最小的妹妹来张罗。
列车咣当咣当地向前飞驰，我的思绪也随着漫漫的长夜延伸延伸……
每当人们说起我身体瘦弱，妈妈总是感到很内疚。说第一个孩子，不会伺候，奶水不够吃也不知道，大人忙于工作，把孩子扔在家，饿了，哭了，也得等下班才能回家。
三年自然灾害期间，我六岁了。我清楚地记得，有次妈妈下班回家，从口袋里拿出一小块儿像烟盒样的，薄薄的玉米面做的发糕，分给我和弟弟一人一半。我们就像猪八戒吞人参果似的，还没品出味儿，嗓子眼儿里就像伸出一只小手，一把就拉进肚里吃光了。我们舔着嘴唇，眼巴巴地望着妈妈。而我们哪里知道，粮食是定量配给的，这是食堂提供给职工的午饭，妈妈没舍得吃留给了我们姐弟，自己喝碗野菜汤充饥。
我还记得，有一年冬天，车间里来一位会照相的记者，妈妈和她说，想要给我们姐弟照张相，记者让妈妈快回去准备。妈妈高兴地跑回家，赶紧给我们洗脸、梳头。我们也不知道照相是咋回事，只是感觉是个好事，跟过年差不多吧。妈妈把我齐腰长的两条大辫子编成四股辫，又翻出平时舍不得给我扎的两条粉色凌子，在辫梢往上十公分的地方系上两个漂亮的蝴蝶结。我穿着红底碎花、没有袄罩的棉袄，花棉裤，脚上穿一双绿条绒面带五眼的自制棉鞋。妈妈给弟弟们洗洗脸捯饬几下就行了。记者来了，是位年轻的阿姨。在哪照呢？有了，记者阿姨叫我们站在炕上，靠在妈妈叠得非常整齐的被摞上，以蒙在被摞上的一条花被单为背景拍照。我们按要求站好，我在右边，胸前是两条乌黑的大辫子，大弟弟在右边，中间是还不会走路的弟弟，穿着开裆裤。记者阿姨说别动，往前看，“咔嚓”一声就照完了。这张极为珍贵的照片，是我们人生的第一次，也是我们姐弟唯一的一张照片。直到现在，我还保留着，时不时拿出来看一看。想到这，我不由的笑了一下，好在夜深人静，旅客们都进入了梦乡，没人发现我这又哭又笑的表情。
记得小时候，妈妈教我唱歌跳舞，教了我很多鲜族歌曲《桔梗谣》、《金日成将军之歌》，但随着时光的流逝，如今我只会唱《志愿军战歌》。妈妈舍不得做件新衣服，偶尔做件新衣服，也是叫我先穿，我还很高兴地穿在身上到处“显摆”。妈妈一生吃素，她总是把饭菜尽量做的好一些，让我们吃的顺口一点。
我妈妈年轻时就爱干净，人也长的漂亮。是佳木斯干校的高材生，心灵手巧，能歌善舞。妈妈她们六十年代，在家排练的话剧《红花给谁戴》和评剧《送新兵》，有些台词和唱段，到现在我还都记得。
我们家人口多，生活困难。妈妈总是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亮亮堂堂，一点也感觉不到生活的拮据。妈妈还把我们穿过的衣服送给更困难的人家。
妈妈脸上总是挂着笑容，嘴里总是哼着歌。在别人眼里，妈妈总是那么开心快乐。
妈妈对我们姐弟五人，十分疼爱。记得那年，二弟不幸身患绝症，妻子已经弃他而去，是妈妈用博大的母爱延长了弟弟的生命。弟弟临走的时候，用微弱的声音对妈妈说：“如果有来世，我还做您的儿子，您还是我的妈妈。”白发人送黑发人，妈妈一夜间苍老了许多，憔悴了许多。
记得我们参加文艺汇演，找不到化妆的地方，爱干净的妈妈把我们二十多人的文艺队叫到家里，为我们打水、拿毛巾，让我们在家里化妆。文艺队员们都感动地说：“青叶，你的妈妈真好。”在妈妈的支持鼓励下，我们获得了地区文艺汇演第一名。
在妈妈身上，我学会了勤俭持家；在妈妈身上，我看到了善良的本质；在妈妈身上我感受到了坚毅的品格；在妈妈身上，我体会到了助人的快乐。我的妈妈，就是这样一位美丽善良，有文化、有修养、开朗豁达的、典型的中国女性。可如今，我亲爱的妈妈，却身患重病，生命危在旦夕……
“哈尔滨车站到了，有下车的旅客，准备下车。”不知啥时天已经亮了，报站广播随着列车的刹车一同响起。我急忙下车，和接站的弟弟直奔哈医大。在病房门口，妹妹告诉我，说妈妈已经在昨天下午做完手术，在重症监护室已经度过危险期，现在已转入普通病房。妹妹一再叮嘱我，看见妈妈千万别哭，也别问啥病。虽然手术很成功，但妈妈年纪大，心脏又不太好，不能激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都一一点头答应。打开病房门的一瞬间，我的头“嗡”的一声大了，我想象了很多见面时的情景，但现实大大地超出了我的想象。我赶紧调整情绪，快步来到妈妈床前。
妈妈侧躺着微闭着眼睛，我趴在妈妈耳边轻轻地说：“妈妈，我来啦。”妈妈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我轻轻的握着妈妈的手，说没事的，好好休息，过几天就好了。妈妈嘴角动了一下，含糊不清地哼了几声。
我眼前的妈妈，床头上吊着几个装满液体的大袋子，嘴里插着胃管儿，鼻子上是氧气管儿，脖子上是一大串输液管儿，肚子上导尿管儿、排液管儿、还有缝在肉皮上的辅助管子。床边挂着的是装尿的袋子，床边放的是装排除血水的罐子，床栏杆上拴着的是装擦拭污物垃圾的塑料袋子。手腕上是两个预留埋置的针头，床单上点点滴滴的红色、黄色、褐色的药液。妈妈侧身躺着，浑身上下布满胶皮管子，就像一个倒下的负重电线杆。望着眼前病中虚弱、憔悴的妈妈，我几次强忍住欲喷的眼泪，真不知妈妈是如何挺过来的。
我静静的守护在妈妈身旁，目不转睛的看着妈妈。妹妹看我晕车很难受，又不知如何护理，就叫我先到附近旅店休息，晚间再来。稍作休息后，我来到医院。妈妈十分钟就要翻一次身，我看到妈妈满身的管子，不知从哪下手，才能给妈妈翻身。妈妈体重和我差不多，我也搬不动妈妈。妹妹教我，先把妈妈手臂放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让妈妈自己一点一点使劲挪过来，再把各种管子理顺。最为关键的是，提防妈妈的咳嗽，要马上用双手捂住刀口，防止震裂伤口。
在后来的几天里，我慢慢熟悉了，掌握了护理要领，就叫其他人回去了，我和妹妹两人护理妈妈。在医生的药物和我们姐妹的照顾下，妈妈渐渐有了好转，身上的管子撤下几根。又过了几天，只剩下脖子上的一串输液管头和手腕上的预留针。妈妈能坐起来了，慢慢地能下地走路了，能吃些软食物了，人也有精神了，话也多了起来。同病房的一男三女四个病友，都是大手术后的病人，看她们挂在床头的卡片，都是癌症患者，但她们并不知情，因为癌症是用一个符号代替的。
哈医大医疗水平是全国首屈一指的，但是，慕名而来的患者太多了，病房加床，男女同室，走廊里也住满了人。护士们每天工作时一溜小跑，有时输液忙不过来，就让患者家属自己到配药室拿。认字的还好说，不识字的就容易出错。所以，在一次小事故后，医院强调再忙也不叫患者自取药了。
妈妈的病情基本稳定了，医生为了让妈妈增加营养，恢复的快些，建议吃素的妈妈喝骨头汤。妈妈靠着顽强的毅力，在强烈的求生欲望支撑下，每天像吃药一样，喝下半小碗骨头汤。身体渐渐有了力气。
国庆节到了，晚间新闻联播节目，播送着国庆大阅兵场面，飘扬的国旗，嘹亮的国歌，在天安门前散出彩虹的女子飞行队。妈妈看后心情特别激动，活波开朗的性格又显现出来。拿起白天不知是谁带来的小国旗，对同室的病友说：“走啊，咱们也庆祝一下吧。”就这样，几位病友在妈妈的热情带动下，都起来了，排着队，在家属的搀扶下，在医院的走廊里，边走边唱“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响亮……”医生都下班了，值班的护士，其他病房的人们，都纷纷开门探望，惊诧的看着这支身穿病服，手拎袋子、罐子，老少不一，步伐不整的特殊队伍。还有个人，情不自禁的跟着唱了起来。鉴于身体情况，走了一个来回就赶紧回来休息了。第二天，医生上班听说了这件事，查房时还表扬了妈妈的爱国之情。
尽管我们时刻提防妈妈的刀口，甚至有些神经质，一听见咳嗽声，就以为是妈妈，赶紧去捂住。一次突发的咳嗽，还是把里面震裂了，刀口感染了，直冒黄水。吃药、消炎都不见效。每次换药，看见妈妈半尺多长的刀口，里面往外冒黄水，外面的表皮边缘，分别向里弯曲着，又厚又硬，粗粗的手术线，悬空的拉着两边的皮肤，刀口两边的皮肤就像打了几年的冤家，就是不往一块长。主治医生非常焦急，一个月了，刀口不但不愈合拆不了线，而且还越长越裂越大。妈妈发烧了，咳嗽了，还经常莫名其妙的冷个不停。主治医生说重新上手术台缝合，怕妈妈身体受不了。最后，主治医生就在换药处置室亲自为妈妈做缝合手术。为了安全，我留在妈妈身边。妈妈紧紧攥着我的手，我鼓励着妈妈。我看见当医生剪断表皮的缝合粗线时，一股淡黄色的清水流了出来。打过麻药，医生开始用小刀切除卷曲厚硬的皮肉。刷刷刷几下，几条肉下来了。我真佩服外科医生，那动作，那狠劲，就像是切割猪肉一样。我从妈妈手的抖动，感到了妈妈的疼痛。好在很快就缝合完毕了。医生又叮嘱几句千万保护好刀口，用空心掌轻拍后背等，就让我扶着妈妈回房休息了。
四十二天后，妈妈的刀口还没有完全愈合好，也没拆线。，可以回家休养，换一个环境，就是换了一种心情，对恢复健康有好处。妈妈早就住够了，也想回家。就这样，我们坐火车回到妹妹家医院住下。这里有一位檀姓医生，查看了妈妈的刀口，说我可以让它一天就愈合，两天您就可以出院。我将信将疑，决定一试。第二天早上，我扶妈妈到换药室，檀医生拿出一个小药瓶，调好药水，往妈妈刀口上喷了几下，说回去休息，晚上拆线，明天就可以出院了。果然，妈妈刀口愈合了，效果很好，第二天就出院了。听医生说，那瓶药是一位烧伤患者用剩下的，疗效特好，刚好只剩一瓶。妈妈出院暂时住在妹妹家，由妹妹负责饮食起居，精心照顾着。
在哈医大出院前，妈妈的病总出现反复，我曾偷偷问过主治医生，医生说妈妈的生命最多维持三个月，如果癌细胞转移，那就更短些，要有心理准备。我看暂时无大碍，正赶上孩子要高考，我就回西安了。
高考，填志愿，查找有关资料忙的晕头转向。我时不时打电话询问，妹妹告诉我，妈妈已经回自己家了，在爸爸和大儿子的精心照顾下，身体竟然慢慢的奇迹般的康复了！每天吃得好，睡的香，整天乐呵呵的，还享受着国家发的社会养老保险工资呢，生活有规律，有品位。
在哈住院的四十二天里，爸爸每天都坐在床头看着妈妈，爸爸的眼神是那样的专注，那样的深情，那样的恋恋不舍。回来后爸爸感到身体不爽，随着爸爸的离去，对妈妈是个巨大的打击。在孩子们和亲友们的劝导下，妈妈慢慢地走出了心理上的阴霾，一定要快快乐乐、开开心心的过好余生。
春、夏、秋季节的生活规律是，早上五点去广场漫步一小时，午后十二点半打小麻将一小时，晚间看地区新闻、天气预报后十八点半睡觉。严寒的冬季里，妈妈特别注意防寒保暖，早睡早起，适当锻炼，坚持素食，敞开心灵。妈妈凭着良好的心态，与疾病做斗争，笑傲人生，创造了生命的奇迹！妈妈是英雄，是抗癌的英雄！
在大弟弟和弟媳妇的精心照顾下，六年过去了，如今已八十有二的妈妈仍然健康、愉快、幸福的生活着。
亲爱的弟弟、弟媳妇、妹妹，妹夫你们辛苦了！亲爱的妈妈，我爱您！亲爱的妈妈，在母亲节到来之际，女儿遥祝您童心永在，健康长寿！并祝愿天下的母亲，开心快乐每一天，幸福生活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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