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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不为谁老散文
周日上午，风和日丽，天空泛着粼粼的澄碧。和最好的闺蜜约在Pastry。当我俯身去抱她那三岁萌儿时，她惊讶地嚷道：“你也有白头发了！”我不禁笑容略僵，问她：“多不多啊？”她替我麻利地拔掉那根略带银亮的发丝，闺蜜才幽幽地自我解嘲：“你还好了，我早在结婚前就有白头发了！”一时默然，下一秒钟两人突然异口同声地叹道：“老了！老了！青春过了一大半了。”
一瞬间，李白的《秋浦歌》浮跃心头。“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不知明镜里，何处得秋霜?”不愧是诗仙，忧思孤吟，千钧透纸落在一个“愁”上，“白发三千丈”悖乎常情而又入于人心。
犹记得一首关于白发的《采莲》：“为卿采莲兮，涉水为卿夺旗兮长。，为卿遥望兮，辞宫阙为卿白发兮缓缓歌。四句词，一生情。辞意简约，意蕴悠远，是我所喜欢的曲风，也能引起我的共鸣。
几乎同时，《白发魔女传》里“玉罗刹”的一世情殇也在脑海迅速闪过。“卓一航，那一剑出手，我，恨你不能，再不能已。一夕白发催，壮士断腕，娇娥泣血，练霓裳的悲伤至老才解。”
镜头最后定格在多年前的一幕场景：乱雪纷飞，哀乐齐奏，大姐隐在小小的朱漆盒子。白发人送黑发人，母亲那在朔风中猎舞的缕缕白发，那扫尽人群哀恸无底的眼神，锥心刺骨，淹没了我的阵阵心酸。
米兰.昆德拉有言“生命不可承受之轻”，而我却觉得亲人的死亡往往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包括后来死去的太婆。许是天生泪腺封闭的缘故，我宁可选择凉薄地在心底无尽地祭奠，而非当场的泪飙。
再回首，前事蔓蔓。曾经的我，总以为自己离老还很远，恣意嘻哈着青葱岁月。却在恍恍惚惚的流年里，不再有甜嘴小贩称我“小妹”，取而代之的是吴侬越语“娘姨”。跫音阵阵，每一天都在辞旧迎新，甚至连豆蔻年华的外甥女也戏说自己老了一岁，听了不免有点恐慌。总有一天，揽镜自照，镜里的人儿会耄耋鹤发，牙齿秃落，而曾经红润的双颊，状若古老的地堑，兴许还会留下地苔式的斑点。然后我们周遭亲密的人可能相继过世，不可思议的疾病与晚年的孤独，都在撒网等待......
不禁弱弱地问自己，心中还留有哪些追求？不同状态下的我，或许有不同的答案。但是我想，人的肉体固然然不能重生，精神却可以涅槃。
大风起兮云飞扬，谁言白发不能再有梦想？姜子牙暮年垂钓遇文王，邵逸夫百龄稳居TVB教父。很多时候，我们无法选择外在条件，却能够改变自己的内在心境。要让它有质感，就需要我们风雨兼程，内外兼修，不断充盈自己的灵魂。
白发不为谁老。即便到了繁华落尽物是人非的那一天，我们还能够静静地朝花夕拾，静静地听人唠嗑，用颤颤巍巍的双手慢慢翻开留下的回忆。哪怕走在生命的倒计时中，也能像《活着》中的福贵老汉那样单纯为活着而活着，在缅怀中不卑不亢地活着，最后以飞尘形式无悔地回归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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