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根基散文
我是在土坯炕上出生的、长大的,但是现在突然想写它的时候却又觉得无从下笔。尽管现在的我早已经习惯了住床,偶尔还睡在地板上,但是土炕依旧让我眷恋,可以说土炕一直是我生长的根基。
土炕有很多种,有大炕、有半截炕,有南炕、有北炕,有土坯炕、有石板炕,有普通康,有吊炕。其实只是简单的种类不一样,也是因为每家的不同需要变换了不同的垒建式样而已。比如原来的老房子,早先家里人口多的都搭大炕,一家十来口人晚上可以一排的睡开,而现在基本都是三口或四口之家,搭半截炕就好了,不但屋子里感觉更宽敞了,而且还比较省火。大部分人家都是南炕,这和北方的天气和生活习惯有关,北方人冬季里习惯坐在炕上猫冬,南炕太阳在白天的时候可以直接照到炕上,这样既省火又暖和,而北炕因为晒不进太阳就有些阴冷。随着最近几年暖气普及后,搭北炕的人就越来越多了,这样可以容易把厨房单独隔离开,避免了进屋就见灶火膛,烧火做饭的时候也就干净多了。土坯炕才是睡起来最舒服的,但是现在的年轻人为了方便,在搭炕的时候选择了沙石料的石板。北方民间流传有四大累,虽然版本不同,但相同的是都有脱坯。脱坯是把秸秆铡碎和在泥里,然后放在坯模子里压实晒干后就可以用来搭炕了。土坯炕不怕炕席往下渗水,上热慢去热也慢,就是那么温柔着养育了几千年来的北方人。
搭火炕很有学问,记得第一次看见爸爸搭炕的时候,他把旧炕上面的泥坯扒掉后,看见里面不规则立起的砖和立坯,就好像是一个迷宫一样。后来才知道,就是这样立起来的迷宫是很有学问,立坯如何放置可以控制烟在炕底下的流动,也必然就决定了炕表面的冷暖,还会影响到灶火是否好烧。全村里会搭炕的人现在已经不多了,搭得好的就更少了,所以经常在搭炕的时候都要问问谁家的灶火好烧,然后去那家取经,或找他家的人过来帮忙指导。
北方的`火炕能在我的记忆里留下深刻的印象,不是因为它的最基本的取暖功能,它的存在不仅是物质生活上的必须,在乡村人的朴素心理里面,还有着另外的一个重要意义,那就是家庭成员在一个家庭里的地位。住过火炕的都知道(其他人也可以想像一下),越靠近炕头的越暖和,所以这是这个家庭的户主的位置,然后根据在家里的地位一字排开。客人留宿的时候,也是要让客人睡在炕头表示尊敬的。我猜测这可能和历史上北方多游牧渔猎民族有关,游牧渔猎民族基本都是男人在外面获取食物,所以在家庭里是领导者,而且整天的在外面跑容易疲惫寒冷,需要最好的休息,所以家人也就习惯了把最好的靠近火盆的位置留给他。在与汉族的融合中,定居后也慢慢的把这个习惯融合到其中保存下来。
现在很多人都用起了炕板革,光滑、柔软、漂亮,但是怀旧的我却一直在眷恋着秫抿编的炕席,没有现在的炕板革光滑柔软,却透气透水,但是在市场上是很少有买的了,现在只有一些老人没有什么事情的时候自己编来用。现在住进了城市,住进了楼房,真想把自己的地板上铺上一顶炕席,也是一番不错的享受,有这样的想法就已经够享受了,所以现在一直还是面对那单调的地板,还有那不是火炕的木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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