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难河上的轮渡散文
这个世界由绮丽和未知构成漩涡般的前赴后继,使缘分更加光怪陆离的照耀在我们的头顶。
因为绮靡,因为未知,我们以巨大的好奇心来人世走一趟,有人是含着金钥匙来的,有人却苦瓜里泡大的。有人是坐缆车来观光的,有人是千难险阻迷失在山沟里,忍着饥饿寒冷拼命寻出路的。而对于旅游,坐缆车的回去肯定会说没意思;对于寻出路的,他印象之深,对人世的把握更准确,往往创造了生命奇迹,并更加详尽的描述这趟生命之旅。我的妻便是后一种。
别人是跑着抢着来人世,她是极不情愿,可谓阴差阳错,呱呱坠地,奶头还未噙热,和母亲的缘分太浅,仅仅月余母亲便撒手人寰。苦瓜蔓上的瓜儿子能不苦吗?苦难的人生从此拉开了她的序幕,其实,苦难的开始,并不能代表的是悲剧,戏台上的舞剧,往往看完才有发言权,戏剧以悲开场,以喜收尾。人生大抵也如此。生命的幕剧甫一打开,一切原生态的活泼泼地将原汁原味呈现。一个幼小的生命哪里知道悲,只有对生活的渴望,爷爷奶奶、大伯大娘、七姑八姨围绕在身边,望望这个,看看那个,唯独缺少娘,娘对她太陌生了,只是一个发声字,没有半块馍馍实惠。那时候人苦焦,白面馍馍都稀罕,奶奶就嚼馍花一口一口喂活了她,生命在此敬畏,由黄亮的小苗在奶奶没牙的嘴巴下育活了。从此,是爷爷那微薄的工资成了她成长中的快乐,没娘的孩子,有爷爷奶奶一样快乐。乡下的野风吹着苗儿长的快,爷爷奶奶育猫饲狗的耐心,使她继续着快乐。
野草花的春天是很短暂的。的确童年带给她无限的欢乐,人总是要长大的。随着父亲工作的稳定,家庭的重组,两个小弟的出生,才想起乡下的女儿,以良好教育为借口带她来城,实在是剜老人的心,爱的名义有时实在是另一场不见刀血的掠夺。生活中处处可见绑架之美。小小的她从此失却了童年的快乐。陌生的环境,善骂的继母,从此使她过早地关上了快乐之门,陌生的家门,势重的弟弟,只有低头干活,唯怕继母的叱责,发育期的她彻底进入了冰窖,一天天浑浑噩噩,担怕的心收的更紧。可怜的苗儿,已经被伤寒侵袭。简单粗暴的继母并未知道她已经摧残了一棵幼苗,懦弱的父亲并未给与过多的温暖,心与心的隔膜酿造了人间最可怕的疾病。无知者无畏,我无意于批评谁,是那个时代造成的。
发奋的努力下是一种扭曲的心态。墙里不热墙外热。在家中无有一丝温暖的情况下,特别渴望寻求心灵的慰藉,十八的姑娘心事多,保守的年代藏得更是严实。远离家庭,学校里表面嘻嘻哈哈,内心却是无尽的苦楚和寂寞。同学之间本正常的一句问候在她那里无限放大,禁不住一个男同学的追求,过早的将心许抛出去。另一场意识形态下的缘分之灾又给小苗带来了无尽的痛楚。人是最笨的动物,世上先知先觉太少,事后诸葛太多。青春心儿似鹿撞,渴望外面世界她似被炭火烧着。向天再要一把,质朴的女孩第一次向世界低吼,虽然稚嫩,可她的本性已显,咬着牙一口气上了大学,淳朴善良的她面对更大的世界,并未抛弃诺言,信誓旦旦远离红尘。红尘啊,你离我既远又近,我是被你裹挟着的浮萍。满以为真情的坚守会换来天下最浪漫的爱情,爱情有时未必轰轰烈烈就是最美好的,它首先有选择,一个人的人品才是最美的关键。要不自古慨叹爱情千年难遇,美好是两颗心的碰撞,并不是任青春荷尔蒙的蔓延。但少年的人又很难分清那个是那个。
还未蜜月,就是山一样的责任,贫贱夫妻万般难。由少女进入人妻,本是人间最美的转换,她却成了愣头雁。本想心有所属,结果更迷茫,接二连三的打击,工作丢失,出外闯荡,女儿的出生,搬租的艰难,一两年人世的磨难,一下子又集聚在她的心头无限度的放大。工作更加剧的拼命干,似一颗上了发条的碌碡,其时身体已发出警告,生活中从未学会关照和调剂放松的她已种下了大患。
她像一只水鸟,在漫天云雾的密布下,凄凉的到处乱窜,生命中更大的磨难正向她袭来,可她却毫无一点觉察,命运啊,你怎么这样戏弄一个可怜的无知者?伴随着过山火车的耳鸣与失眠,彻夜魔鬼般的纠缠,凄冷的她独自一人去医院检查时,耳旁是无尽的风声。晴空一声霹雳,噩梦已开始,她却没做好准备,仓皇、拙劣、不信与信之苦难是生活的磨砺,一个自幼丧母的女子,童年少年少了许多该有的欢乐,她顽强的成长,当感情在病,当感情之间反复猜忌,多发性脑膜在头顶盘旋,生命就此终结吗?我还有嗷嗷待哺的孩子,老天竟和我开了个巨大的玩笑,风雨飘摇的家庭眼看就要塌顶。家庭的矛盾升级,反复的商量,寄希望于北京大医院治好,毕竟还有年幼的孩子,可是术后本该静养的'她,面对冷漠的家庭,她又一次咬牙站到了教室,这一次彻底错了,老天继续把玩笑往大里开,病又复发了,再一次手术之途,没人出钱,同事们及社会上好心人的赞助,勉强度过这关。可新的考验才开头,逼着她离婚把房子留下,再咬牙死也不拖累你,对外说是疯子,那我就疯给你看。病了无尊严。啊,受难的菩萨。不给吃不给喝,跑坐在滏河上,娘啊,你为何要带我到人世上来,这里不是我的家园,苦汤里泡大苦不堪言,多想一头栽下去,去寻找自己的清凉世界,恍惚中女儿的声音在哭喊,你想让我成为你吗?猛然间心头一震,冥冥中我该受此劫。
既然我是来受难的,那我又何放不下?为了女儿,离吧;为了女儿,苟延残喘,仍要给她母爱。可离婚后的日子并不轻松,一心想跳出苦海后能解脱,面对冷漠的亲情和友情,心寒似六月的积雪,病情更加的蔓延,失眠多梦下造成的精神恍惚,听力上彻底失聪,病彻底的打败了她,她像斗败的公鸡,翅膀耷拉着,对周围的一切人产生可怕、不信任,整个人肿成了个面包,臃肿的身躯简直病入膏肓。学校里人也视她为瘟疫,她索性就自己待她的小房子里,连她自己也觉得不久要离开人世,每当她看着女儿时,心又有不甘,老天啊!再给我一段时间,我要对孩子弥补。从此每周五,公交车上多了对母女,互相搀扶,惹得众人异样的目光。和孩子在一起时,才感觉心疼的滋味,我要为我的孩子而活下去啊,我不能不甘心这么久被轻易的打败,我要抗争。此后开始了四处求医治疗,一次次的不见效,一次次的换了这个又找那个。全矿区的老老少少都知道了她,冬天校门口坡上积冰路滑差点滚坡,倒了咬牙挣扎爬起来,一次次那腿成了冰棍,好半天坐地上使劲揉揉爬起,总有几个好心人前来搀扶一把。这时,已经毕业好久的学生给她联系了电脑,她找人拉了网线,她要把心中的怨和苦向出倒一倒,要不然会带到另一个世界上去的。面对人世间的非难,网络才是她的世外桃源,也是疗伤的好地方。
上帝为她关闭了好多门,同时也为她打开了一小扇窗。就在她艰难爬行在人生道路上时,另一个地方的我也在遭受情感的剧烈伤害,佛祖让我们在网络上相遇了,这奇怪的世界,扁平的让人无法把握,冥冥中上苍选择了我来拯救她。生活从没假设,一切都在玄秘中进行,现实中无法相信的事,我却用一己之力去对抗,亲朋好友及所有人都质疑我,你疯了吗?是的,我疯了,我比她才有病。她病的一条腿拉着走路,浑身僵硬,谈不上有女性特征,我却穿过她的病体,触摸到了一个鲜灵灵的生命、一个活泼泼的思想之躯。第二次相见,我就迫不及待带她去治疗,一个我所在的城市。因为此时她已连厕所也去不了,双腿不能行走,全身硬成一条直棍,我拼着命背着她就走了。好在父母的宽宏大量,收留了她,人家都在过年,我们却正在为她的治病发熬煎,经过专家的确诊,脊膜瘤,天呐,刚感到温情的她又吓着了她,我二话没说就辞去了工作,住院三个月,手术很成功,加上我精心的照顾和开导,终于站起来了,惊呆了教授,奇迹啊奇迹!人生路上,我们共同勇敢的迈出了一步。
病好后,我们迫不及待的结婚了,爱情的喜气冲掉了她的忧伤,不久,她怀孕了,别人是喜悦,我们是忐忑大于喜悦,终于听见儿子在肚子里乱踢乱踏,我们一样喜上眉梢,但高兴归高兴,我们跑遍了西安、邯郸、宝鸡各大医院,面对医生善意告诫,我们一家三口勇敢的说不,儿子在肚子里对着我们说话,我们携手并进吓退病魔。天,终于挨到临产期了,几家医院不收,喜悦的心又悬了起来,好在与儿的缘分到了,上苍念我们一家人团聚的时刻,又选在了她头一次治好病的医院,儿子平安的降生,也证明病魔的失败,一个比儿子大一半的粘液瘤被取了出来,想象我们的缘分有多深,医生又说奇迹,没见过这么大的瘤体。该是儿子的功劳,他战胜了。
当我们本以为生活从此会风平浪静的幸福,暴怒的海浪还会拍打岸头的船只吗?当我们勇敢的出了本书并办起了杂志,接触了更多的高层人士,以及业界的精英,强大的信心更加鼓舞了她,当封闭的内心打开一刹那间,里面不再是怨恨、荒漠,而是绿洲,迸发出我要唤醒更多的人,我要当楷模,坚强的内心滋生了更多的柔情。随着一大批媒体的相继报道,她身上的正能量产生了,走到处都是力量的宣扬。
可病魔仍不想逃离,还想久久的霸占。我们高悬着的正义之鞭开始全面驱逐,残存的疾病垂死捣乱,她的视力忽然模糊,走路失去了平衡,好像一个半身不遂的病人,急剧的病症又摆在了我们眼面前。毕竟正义的善缘已照耀在我们的身上,佛菩萨的弟子们纷纷来慰问,一下子介绍到了高手,立即分析清了病情,输头一天液体,头疼、小便失禁遁之夭夭,一周后,浑身灵活、头脑清醒、睡眠质量高,浑身似乎脱了层壳,感觉知觉全面复苏,排汗正常,而且飞虫近身有感觉了,面貌更加光亮了,她的兴奋感有了泪液的奔出,只是视力还有些模糊。
生活时刻磨练着我们,没有经过打磨的产品成不了精品,十年的病疾,让她受尽了折辱,也开悟了不少,豁达了不少,一切的一切都能放下,唯有亲情才是弥足珍贵的,友情是荒石堆上最亮最艳的鲜花,让友情之花开遍吧,人间没有荒原和冷漠,才是最美的人间。不做磨难河上的渡客,只愿做鲜花上的酿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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