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的抒情散文

碗的抒情散文

　　碗，孩提时用的那个磁碗，边带缺口，掰一下，像由缺口爬出条小虫，轻轻划道头发丝般纤细的墨线，家长一声吼：不是饽饽，掰（指碗）它干啥？急匆匆盛上热粥，粥顺缝外流，三口并作两口喝，嗖嗖有声，如风刮起，烫得舌头疼。刷净裂碗，去焗。钻头镶于圆棍，棍缠上细绳，绳连横杆，手持横杆，不停拉推，钻头飞速旋转，锔子扎眼儿，微型小锤敲击，裂缝愈合。“没有金刚钻，揽不了瓷器活”，瓷碗，硬而不朽，从沉船打捞出的，历经千年，熠熠生辉，变身为文物。

　　碗，总是与艰苦的日子关联。过去缺粮，面临饥饿威胁，每逢端碗吃饭，家长总是说，我们粮食只能吃到某年某月，那时我想，到了家长说的那个时刻，碗真空了，吃不饱肚子，那可怎么办？悄悄地走到盛粮食缸里看，的确不多了，就恐慌。可不知怎么，到家长说的那时间，碗依然有饭。不知家里是怎样筹来的，但，发现到青黄不接时，家里能够换回钱的东西都卖了，当时我纳闷，好端端东西，比如一口缸、几块石料、一个小皮箱，为什么都卖了呢？弄得家里空荡荡的。现在想来，都是为了家庭生计，为了供家人吃上饭的碗。

　　那年，有个机会，借到县里参加工作队（农业学大寨），待遇是：每天生产队记十分，每月有十几元的补助，临时工性质。此时，邻居非常羡慕，说我找到碗了，就是吃上饭的意思，但是后面还有鼓励和鞭策，说，此碗是瓷的，经不起磕碰，人家不高兴了，对你不欣赏了，就不要你了，碗就得砸。你要继续努力，好好干，争取领导认可，成为正式工、国家人，吃上铁饭碗。为此，记住谆谆嘱托，努力工作，即使受委屈，也暂时忍耐一下，听乡亲们话，争取拿到铁饭碗，但是事与愿违，经过几年工作，最后还是没有争取到，称我们“平调了生产队的劳动力”要“劳力归田”，就是从哪里来的还要回哪去的意思，这样，不仅于铁饭碗失之交臂，瓷饭碗也咣当一下，从手中毫不留情地溜走，重新扛起锄头。高考恢复，考上中专，当时政策，中专就可安排工作，此时，邻居惊呼，说这小子没白端碗，拿到了铁饭碗，不蒸馒头争了气。

　　碗，对伟人、富人、普通人有着不同内涵。伟人，为绝大多数人提供碗的人。改革开放前的深圳，人们为了拥有碗，吃得饱，不少人冒着生命危险用偷渡的方法去异地求生存，那位老人划了一个圈，在这片土地上实行改革开放，不仅解决了当地人碗的问题，香港澳门的人也纷纷到内陆寻求发展机会，寻找富足的碗。富人，就是运用自己的经营智慧，拥有更多的财富，能为社会更多的人提供碗(生活)的机会；而普通人正在为碗里有无、充足与否而努力，端着碗，享受着改革开放带来的成果。

　　碗，呈现出多样人生。人们称有工作，叫“有了饭碗”，称勉强维持生活，叫“够上碗边”，下岗了，叫“丢了饭碗”，再就业了，“饭碗又回来了”。有人“端起碗来吃肉，放下碗就骂娘。”娘提供了碗，肚子吃得溜圆，还仇恨提供碗的人，良心何在？但是，这毕竟是少数。称贪婪者为“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总是没够不满足。农村，人故去，摔碗仪式，故人不需碗了，腾出地方用于新出生的人，这是碗的接力，有传承，就有希望。

　　碗，口圆，上大下小，适合手握；有底座，放着稳当。多少故事因碗而生，多少恩仇随碗飘散；不管碗为何材质，都需精心呵护，但愿人人都有富足的碗，人人都幸福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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