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花抒情散文

冰花抒情散文

　　玻璃窗上的冰花总是突然显现在那里，就像你心仪已久的姑娘，情意绵绵，娇态惹人，帷映姿容，欲见又羞，不意间答应了你交往作朋友的请求。让你惊喜得发狂，叫你痴心乱颤。我突然想起了前些年代唱过的一首儿歌，是《鲁冰花》吧，“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多么耳熟能详的歌曲，勾起我们心中许多千差万别、各不相同、五味杂陈的回忆。

　　这窗户上的冰花团团簇簇，有些花园的气象。这冰花总是树的形态，也许是因为对气候和季节最敏感的物体。你能从冰花中看出喇叭形的百合花来，也能看出重瓣的玫瑰和单瓣的矢车菊来。不要以为这样的花儿，一定是银白色的，一旦太阳从山峦中升起来，印着冰花的玻璃窗，就像魔镜一样，散发出奇诡的光辉了。初升的太阳先是把一抹嫣红投给它，接着，嫣红变成橘黄，冰花仿佛被蜜浸透了，让人怀疑蜜蜂看上了这片冰花，把它们辛勤的酿造，撒向这里了。再后来，太阳升得高了，橘黄变成了鹅黄，冰花的颜色就一层层地淡下去、浅下去，成了雪白了，它们离凋零的时辰也就不远了。因为冰花的神经，最怕阳光温暖的触摸了。

　　冰花其它是从一角开始，最终覆盖了整个窗户的玻璃，这个既短暂又慢长的过程我们没有看见，或者没有感觉到而亦。世界变了，天色空濛旷远，大地耀目的苍白。楼屋庭舍晶莹玉砌，檐绕清雾，林飘银帐，逗引得我的心情淡淡地伤感起来，终于被乱纷纷的冰花搅得惆怅不已。冰花张开那美丽的臂弯，邀我到他的怀抱，神态款款，朱唇轻启，慢言轻语，开始讲述一段浪漫的往事。我就像一个恋着姑娘的青年，化作了一朵冰花，在懵懂的躁动中放肆地飞，在纷扰绚烂的风中快乐地舞，跃上枝头，唤起一只睡态倦慵的小山雀；落在池塘，随着鱼儿去嬉戏。这就是定格在我心中的活动画卷，有声有色。或者，悄悄地用手去触摸那冰花，慢慢地就会融化在你指尖和手掌里，我便是你，你便是我，冰花与我合二为一体。

　　虽然季节的时针已指向冬末，可在大西北，冰花却还像与主子有了感情的家犬的，忠心不二，赶也赶不走，打也打不跑的。什么时候赶跑了她们，大地才会回春。初春的时节，屋顶的积雪开始消融，屋檐在白昼滴水了，冰花终于熬不住了，撒脚悄悄溜之大吉了。她这一去也不是不回头，逢到寒夜，它又来了。不过来得不是轰轰烈烈的，而是闪闪烁烁地隐现在窗子的边缘，看上去像是一树枝叶稀疏的梅花，这银色的干枝梅，银色的枝，银色的花，一树的冰清玉洁。春天一步步逼近，屋顶的雪化净了，林间的积雪也逐渐消融的时候，冰花才彻底的丢了魂儿似的不见了。

　　在冰花的故事里，我恍惚间一个人在田野里漫步，没有风，冰花遨游在天地间，随意地走，耳畔响起来自远古的呼喊，似万马齐鸣，似鼓角相闻，似鸟语，似水泄，那就是和大自然对话了。山峦若隐若现，树木争夺斗艳，山坳鸡鸣犬吠，山外荒原苍茫。冰花把寂静的美送给了我们，窗玻璃上“雕琢”出花草、树木、田舍、亭台榭阁等奇妙世界，杨枝柳条，栉比鲜臻，有的似展翅翱翔的雄鹰；有的似纵身飞跃的骏马，有的像佛陀端坐在莲花台上，有得则什么都不像……千奇百怪，无穷无尽。冰花迷蒙了眼睛，世界归于清净，在那贪玩的小儿都安静下来，被这冰花的美丽吓着了，呆如木鸡而立，静静望着随意冻结却又巧夺天工的冰花，去想他杂乱得心事，也不愿触碰冰花的美丽。站在玻璃窗前的冰花世界，就像伫立于旷野，你就把自己交给了田园的宁静，让洁白无瑕的冰花落在我们心间，让心情彻底安静下来，把所有烦恼丢弃；你可以放肆地唱，也可以默默胡思乱想，那是一种淡定的享受。或者，干脆遐想在冰花世界里漫无目的地向前游走，什么都不做，看天空中有星子一样的精灵洋洋洒洒地飞。

　　冰花是冬天的精灵，少了冰花，冬天就少了神韵。就像女人的美，全在眼眸中那一汪看不透的幽怨。犹如西子的美，全在她杏目一颦，羞花沉鱼；昭君的俏，全在她立于皑皑冰雪之地，远望故乡，眼神中流露一种淡淡的乡愁，闭月落雁。冰花装扮起几分深沉，那冰花绘成的大山，就是一个沉思的智者；那冰花描就的清溪，就是一个翘首期盼，等待伊人归来的女子；还有那冰花画出的竹林，就是殿堂上歌舞的仙子，长袖善舞，婀娜多姿。

　　冰花是冬天蛰伏的情殇，是爱人圣洁的誓言。在你不经意间，悄悄来到你身边，丽质难掩，洁白无瑕，容不得半点亵渎。她又是那样的调皮可爱，在你眼前跳着光彩照人的舞姿，你伸手想抚摸她，她却悄悄化作水流走了，留给你无奈惋惜的感叹。你转身离去，她化作几行泪，打湿你冬日里惨淡的记忆。

　　冰花其实是一点点凝结而成的，她随着气温的一丝丝变冷，沉着果敢，心无旁骛，直到显现出婀娜多姿的倩影。直到把冰花，升华飘扬到九霄云外的太空深处去，然后让她们的精魂，又化做春天根芽萌发的雨露洒落回来。她是靠着自身顽强的拼争，逐渐摆脱热燥的桎梏，曲曲折折地接近冰冻，苦熬出来的。

　　冰花在一点一点化开的过程中，春天一天天地茁壮成长起来了。待冰花悄悄展翅飞走的时候，解冻后的大地，又怎能不做了春天的天空呢！但离去的这个精灵又开始做着下一个梦！这个梦一年后一定会来，而且很美很真实！

　　水的魂魄，全在这纷乱的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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