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鸟已离我远去散文

时间:2023-04-30 02:22:54 散文随笔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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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鸟已离我远去散文

  有谁知道,一只鸟对一个人有多么重要。有的人可能知道,他们不想说,不愿回到从前。有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一只鸟在他的生活里,占有多大的分量。但我知道,一只鸟对一个人来说,是他生活的全部乐趣。那些远去的岁月,一只鸟,陪伴着我,度过了少年时代,那段艰涩的日子。

那只鸟已离我远去散文

  我们可不可以这样想,在一个村庄里,一个单身男人,住在荒芜的上坡上,没有女人,没有邻居,孤独地生活着。如果有一只鸟,突然进入他的生活,那个家是不是就充满了生机?如果是一个乡村少年,在没有电影、电视、收音机、书籍的年代,生活该有多么的单调!有一天,他拥有了一只鸟,那只鸟站在他的肩上,“啾啾”地叫着,又有什么比这更开心呢?

  我不是那个光棍,但我是那个少年。在许多年前,我是一个乡村漫游者。在寨沟村那片小小的土地上,我在漂泊。我从村庄出发,穿过一块玉米地,走过一片稻田,来到山坡的松树林里,没有目的地游荡。那件发黄的棉布衬衫,搭在胳膊上,身上被阳光晒得乌黑发亮。我一边走,一边踢着脚下的石子;一边走,一边仰着脸,看成群的鸟儿从我的头顶飞过。我从早上走到晌午,从晌午走到晚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那片小小的土地上,重叠着我的脚印,我无法数清,到底有多少?

  有谁愿意,一个孤独的灵魂,在荒山野岭游荡?被山野里的风吹得一扭一扭。还有那些松树,一棵挨着一棵,密密麻麻,透不过气来。人走在里面,有一种窒息的感觉。还有狼,还有蛇。谁敢说不会出现一只狼,从你的身后猛扑上来,一口咬断你的喉管。谁敢说脚下不会有一条蛇,咬着你的脚趾,翻一个身,把毒液注射到你的体内。

  不在山上,又能在哪里?那个家,破破烂烂,黑漆漆的,阴暗、潮湿,有点远古的气息。

  终于有一天,我在山坡上,在一棵酸枣丛下,看到一个鸟窝。我看到鸟窝时,里面有四只雏鸟。就从这天开始,鸟改变了我生活的走向,它让我的生活,从此沐浴着阳光。因为有了鸟,我不再是那个孤独地在山野里游荡的少年。

  那些毛茸茸的小鸟看到我,以为我是它们的父亲,或者是它们的母亲,“啾啾”地叫着,张开小嘴,希望我给它们一点食物。它们可能是饿了,我这样想着,就在附近的草丛里,抓了四只蚂蚱,每个小鸟一只蚂蚱。那些鸟吃完后,依然张着嘴,可我不能再给它们蚂蚱,我怕撑坏它们。这些小鸟实在是太可爱了,我突然就决定,弄一只养养。我在走的时候,顺手把那只大一点的小鸟捧在手里。我是这样想的,大一点的鸟,肯定好养。

  这是一只褐灰色的鸟,头上长着一撮毛,家乡人习惯叫它“角角。”这种鸟在我们老家的山坡上生活,它的窝大都筑在酸枣丛下,栗毛墩下。在我的家乡,田野里,山坡上,随处可见。至于它的学名叫什么,我到现在也没弄清楚。

  我开始学着养鸟。在我养鸟之前,村子里也有人养鸟,那些养鸟的人,成了我的老师。我先是跟着他们扎了一个鸟笼,芭毛杆扎的,用红蓝两种墨水把芭毛杆染上色,扎时两根红的,两根蓝的,交叉使用,扎出的鸟笼,很是好看。鸟住进笼子,就像皇帝住进了宫殿一般。那阵势,可以用豪华来形容。

  我把这只鸟,起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滴流。”我不知道别人是否觉得好听,反正我觉得好听。什么意思?我没多想,就是一滴水流下的声音吧!

  喂滴流的食,是蚂蚱。每天我都会到田野里,用脚在草丛里打摸,脚到之处,那些蚂蚱四下乱窜,我一个个把它们捉起来,用狗尾巴草穿成一串,这便是滴流的食了。喂滴流时,我把蚂蚱的头与翅膀掐掉,然后放到滴流嘴里。滴流看到我,总是张着嘴,吃了还吃,一副吃不饱的样子。可我每次只喂它三四只蚂蚱,我怕滴流吃多了会撑死。喂罢蚂蚱,我为滴流饮水、水是烧开的水,放凉后再喂它,每次一滴。

  吃饱喝足的滴流,显得很高兴。在笼子里扑棱着翅膀,上蹿下跳,从笼子的这边扑棱到笼子的那边,那样子好像是要飞出去,可飞来飞去总是飞不出去。折腾够了,滴流就停下来,仰着头,“啾啾”地叫着。我听不懂它的语言,不知道它在说什么?但我看出来,它对我为它建造的皇宫很不满意,似乎是在抗议。

  这个时候,我一般会看着它,我想,住在笼子里有什么不好,这么豪华的房子,哪里去找?住在山上,那个露天的窝里,风来了,刮的睁不开眼;雨来了,淋得瑟瑟发抖;蛇来了,一口吞下,成了蛇的美味。我猜测,滴流也可能是想它的母亲,可它的母亲太弱小了,没有能力保护它。保护不了自己孩子的母亲,又怎么称职呢?

  我有时又想,滴流在笼子里,一定是不舒服的。它是属于大地的,是属于天空的。笼子再豪华,也挡不住飞翔的翅膀。如果把人当作鸟,关进笼子里,人有该如何想呢?我没有往下想,往下想人会伤心的。

  我的滴流长得很快,半月过后,头上的绒毛已经褪去,翅膀上的羽毛也长得齐齐整整。如果不细看,就是一只成年的鸟。可突然有一天,我的滴流不怎么吃食,头耷拉着,拉的鸟屎像粘稠的米汤,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我请教村子里养鸟的老歪,老歪说:“是肠胃出了问题,喂点土霉素、酵母片就好了。”按照老歪的方子喂了,果然好了。

  原来,鸟像人一样,也会生病,也需要吃药。其实,鸟跟人,又有啥区别呢?

  过了一段时间,滴流长成了真正的鸟。那个豪华的宫殿,已盛不下它了。吃饱食后,一阵又一阵的折腾,把鸟笼撞得东倒西歪。没办法,我又为它扎了一个大的笼子,也很豪华。可滴流并不领我的情,照样在里面扑腾。滴流大了,心也大了,那个世界太小了。

  这以后,除了晚上,我很少把滴流关在笼子里。白天,我用一根红线,把滴流拴在我的手脖上。我走到哪里,滴流就跟在哪里。红绳子有一米来长,滴流可以在有限的范围内,自由地飞翔。滴流是个闲不住的鸟,经常折腾,一会跳到我的手上,一会又飞到我的肩上,时不时还爬到我的头上,飞来飞去,没完没了。

  我走到哪里,都会引来一群小孩看热闹。这个摸摸,那个逗逗,看到小孩,滴流很欢实,扑棱棱地飞,“啾啾”地叫。那叫声像在笑,又脆又响。逗鸟的小孩也咧着嘴笑,笑得很开心。他们说:“笑了,笑了,‘滴流’笑了。”

  我与滴流熟了,就试着把滴流腿上的绳子解开,让它在我的手掌上站着,看它是不是会飞走。试了几次,滴流并没有飞走。它还像从前那样,从我的手上飞到我的肩上,从我的肩上飞到头上。我后来出门,就不用绳子拴它,它乖乖地跟着我。晚上,我把鸟笼打开,它很自觉地钻进鸟笼,像一个听话的孩子。

  有些时候,我打开鸟笼,把滴流撒在院子里,让它自由地玩耍。它在院子里飞一阵,再飞到屋里,在屋里转了一圈,又来到院子里,找些米粒或者是小虫,吃饱了,回到笼子里睡觉。是不是睡觉,我不知道,反正蹲在笼子里,一动不动。

  有一天,我到山坡上转悠。自从有了滴流,我就很少到山坡上瞎溜达。那天心情好,我带着滴流就上了山坡,我在一片草地上逮蚂蚱,想给滴流弄点美味,改善改善生活。滴流蹲在我肩上,看我逮蚂蚱,我们玩得很开心。

  中午回家时,有几只角角在山坡上一蹦一蹦地捉着蚂蚱。滴流看见同类,扑棱棱就飞过去,落在那几只角角中间,跟着那几只角角蹦着跳着。捉了一阵蚂蚱,可能是没有了蚂蚱,那几只角角就飞走了。大概是玩熟了,滴流也跟着飞走了。

  我在那里等了半晌,也不见滴流回来,我就独自回去了。我想,滴流玩累了,很快就会回家。到了晚上,还没看见滴流,我想,滴流可能不会回来了。它已经长大,要谈恋爱,而那几只鸟里,正好有一只雌鸟,还没成家,于是它们一见钟情,丢下主人私奔了。

  我也知道,滴流是该成个家。在鸟的家族,滴流应该属于大龄青年,滴流成家,是合情合理的事情。可它跟着我,我上哪里去给它找个老婆。这样一想,心就释然。

  以后的很多年,我喜欢走路看天,看天上飞翔的鸟,是不是角角,看看里面有没有我的滴流,可我还没看清,那鸟就一掠而过。我还喜欢看山坡上蹦蹦跳跳的角角,我希望看到其中的一只,是我的滴流。可那些角角看见我很陌生,样子有点恐惧,刷地飞走了。

  再后来,天空上少了鸟们优美的飞翔,山坡上也很难看到角角。那些与我们和谐相处的角角们,一个一个远离了我们。怪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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