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崆峒道谁知散文

时间:2023-04-30 02:28:57 散文随笔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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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崆峒道谁知散文

  知道,不知道。众生芸芸,谁人?对这个道,一知或尽知。

烟雨崆峒道谁知散文

  六月麦黄天,我与京城的几位文学前辈来到久旱的平凉崆峒山,却偏逢烟雨三天。崆峒内外雾锁雨铸,耳听得雷声隐隐,山鸣谷应。沿着陡峭的石阶,紧紧攥着冰湿的铁索,一路攀爬。喘息间,带着某种祈念回首,但见天地相连,茫茫然不见一物。整个世界空空洞洞,洞洞空空。

  我陡然一惊!崆峒与空洞,世界与无物;崆峒与无物,空洞与世界。这是我本次拜访崆峒的初衷和发现吗?这是有所知道?还是有所不知道;这是我的自觉醒悟?还是崆峒诸仙悄然给我的谜底。冥冥中,似有信息在对接,在呼应。记得之前浏览崆峒史料,有崆峒山“空空洞洞之意,合道家清静无为”的诠释。此刻,那些被历代文人墨客万般描绘的九宫、八台、十二院、四十二座建筑群、七十二处石府洞天,均化为无形,无影,无踪,疑似过于遥远的传说。

  天梯半途,峭壁上的“黄帝问道处”巨幅石刻扑入眼帘,尽管山岚环绕,好在隐约可辨。驻足,无语,敬仰。——黄帝问道,这是崆峒“中国道教第一山”称谓的硬道理,也是崆峒别于他山的标志。此刻的雨,不大,也不小。因为不大,你可以保持自信,尽力登高;因为不小,你方知举步维艰,世事难料。“黄帝问道处”周围的杂树杂花,挂满寄托人们心愿的万千红布条。来自天上的雨,“唰唰唰”的落在红布条上,稍作停留,“唰唰唰”的,又落到地下。它带着声息而来,最终,又无声无息地回到天上。

  道,是什么?是此刻的崆峒呈现给我的大无世界吗?知,又是什么,是紧紧包裹着崆峒山的烟雨吗?我显然失去了判断的自信,空留无序的问之又问。唯一清醒的是,足下此山,不是过往岁月里游览过的这山那山。这里因为问道得人,问道得魂,问道得仙,问道得天下。问道,使崆峒成为道家的唯一。

  纵看不见身外的万物,却感觉自己的内心,被神秘的道所弥漫和浸润。对黄帝问道之壮举,顿生感慨。几千年了,轩辕黄帝不是别的而是轩辕黄帝,这是他个人乃至华夏子孙的福分和真理。他已经战胜了蚩尤,早已名冠四海威震八方,仍然不辞艰辛辗转来到陇上,躬拜崆峒。他不甘于既有的已知,他要知道,于是拜问正在修炼的广成子。广成子释道授秘曰:“至道之精,杳杳冥冥;至道之极,昏昏默默;无视无听,报神以静,行将自正;必静必清,无劳汝形,无摇汝精……”据说,时有两只玄鹤,闻道即刻成仙。毫无疑问,秦始皇、汉武帝、司马迁等君主方家登临崆峒,必是慕道而来。

  慕道如我秦岭者,亦对黄帝问道所得拜读多遍,只是,我等纵拜读万般,尚不知梦中的彼岸。知道者,必是个别;不知道者,必是多数。个别和少数,少数和多数,世界因此而有了层次和秩序,而我们这些多数中的一份子,觅得自己在凡尘中的坐标,竟是这般之难。觅与难,所谓人生,无不跌宕起伏。

  进得崆峒,出得崆峒;内观崆峒,远眺崆峒,崆峒的大致面貌是什么,因了这场烟雨,一切“杳杳冥冥”、“昏昏默默”,全然没有印象。

  这样的烟雨,隐含崆峒的道吗?高人解曰:无知方为有知,君不见此行平凉的京城三老中,作家从维熙的“熙”下面火焰熊熊,有雨方能中和。评论家雷达的姓名更是“雷”至雨落。而编辑家崔道怡的姓名,不偏不倚,居中一个“道”字了得!

  我骇然,当初邀约三老去平凉前,我断不曾想到,有烟雨在等着三老,或者,三老会把烟雨带去。也许,烟雨崆峒,既是秘密,也是答案。平凉的主办方把此次采风谓之“美丽平凉六月行”,而所有的美丽恰恰就笼在烟雨的面纱里,崆峒之道,成为这个六月里我们最美丽的遐想和追问。

  时过三日,我们登上了西安飞往北京的航班,飞机刚抵北京上空。地面指令却要求立即返航,理由是京津地区突遇十年不遇的雷雨。飞机只好绕了半个中国,重新返回西安。机场内外,怨声载道,而我与三老观书、品茶、聊人间可聊之事,淡定如闲云野鹤。来遇烟雨,去遇烟雨。无知有知,姑且认下。困居西安的当晚,平凉负责接待的朋友在短信中说:“各位离开平凉后,雨过天晴,能见度极好。”

  只是,有了能见度而没有了烟雨,我们何能感受那红布条上有声而来,无声而去的雨滴。我宁可认为,飞机返回西北大地,这是我们与崆峒的另一种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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