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我的父亲散文

时间:2021-10-03 17:05:02 散文随笔 我要投稿

记忆中我的父亲散文

  父亲去世十多年了。这些年我一直有个心愿,我总觉得要为他做些什么,但对于已经去世的父亲,我唯一的办法,只能用我的笨拙的文字,来记录我父亲平凡的一生。但父亲的一身很平凡、很普通,平凡得让我无法坐下来,为他写什么文字。今天我独自在寂静的房间里,又一次想起我的父亲。

记忆中我的父亲散文

  从我所能了解到的家谱里得知,我父亲算来是苏家的第五代人。

  父亲一生以务农为生。一辈子没有享过清福。为了生活、为了孩子、劳碌一生。

  父亲个子不高。但很结实。脾气有时好,有时差。子女多,也是其中苦味岂一般常人所能体会到的。

  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田、家、床,成了父亲三点为一线的,唯一的生存方式。用面朝黄土背朝天,来描写我父亲的一生,是再确切不过的了。

  在我的印象中,父亲不爱说话、也不喜欢张扬。平常寡言少语,不善交际。其实,我懵懵懂事的时候,就听我的二爷爷说过我父亲苦难的童年。我的奶奶在我父亲很小的时候,就因“霍乱”去世,属英年早逝。丢下我孤苦伶仃的父亲。命运从那时候开始,也许就注定了我父亲苦难的童年。

  父亲很小的时候,得了个怪病。表皮开始溃烂、流血水。整天痛苦不堪,生不如死。四处求医无果,奄奄一息,只能在家等死。后来,我的二爷得到一个土方子:取冬天房屋北墙根下的“青苔”,涂在患处。到了这个时候,也只能死马当个活马医了。但在我父亲顽强的身上,奇迹还是出现了。涂上以后,还是痊愈了。活到了七十一岁。

  我奶奶死后不久,爷爷又娶了我的后奶奶。这人听说对我的父亲很刻毒。从她进入我们苏家的门,我父亲就没过上一天好的日子。那时候很困难,我父亲几乎难得吃上一顿饱饭。只能东家要要,西家凑凑,勉强填饱那贪恋的肚皮。父亲没读过一天的书。然而,家道的艰难,并没有压垮我父亲。后来由于家境所迫,听说很幼小就只身去了江南跟人家打苦工,来维持艰难的家庭生活。童年的苦,让我父亲一生有了终身刻骨的记忆,也养成了一生不怕苦、不怕脏、不怕累的坚强性格。他一生不辞辛劳,抚养我们兄妹五个。起早贪黑,晴天一身汗,雨天一身泥。风里来,雨里去。在我的记忆中,父亲经常起早贪黑在田里挖草根,拣树枝来弥补家中柴禾之不足。父亲揇泥在生产队里,是个高手。载重约5吨的水泥船一忽儿就能满载而归。那时按吨位记工分,每年的总工分他都名列前茅。

  我们虽然兄妹多,但在那饥荒的年代,我们家由于他的辛劳和操持,我们并不比一般人家过得差。每每过年的当儿,我们兄妹五个都能穿上崭新的衣裳,过上幸福愉快的新年。

  平常我虽然跟父亲,没有太多的共同的语言,父亲也很少跟我们说些体贴的话,但我们从他的眼神里,可以领略到父亲对我们的大爱,那是藏在心底的爱,是其他所不能比拟的'。

  记得我很小的时候,因淘气玩耍不小心,摔伤了右胳膊,是父亲背着我走了几十公里的路,去了医院。但由于那时候的医疗水平条件有限,没能让我摔伤了的胳膊完全医治好,但他尽到了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父亲一生无嗜好,唯一的就是香烟。有时候他的女儿、女婿从扬州带回好的香烟给他,也是藏了又藏、省了又省。有的时候甚至发霉变质,才拿出来享受。钱对他来说,父亲只知道赚钱不知道用钱。父亲一生没打过牌。没上街买过新的衣服。牌与他无缘,他也从不停下来看别人打牌。我们子女玩牌,他也不反对。取鱼摸虾是他的能手。他一有空闲,就会拿着个篓子和小提罾,一回一个准,从没空手回过家。在那个困难没钱买的年代,有了他的源源不断的“供给”,我们的生活才有滋有味。

  我记忆犹新的是,我们四个弟兄找老婆他费了不少的心机。大哥我印象不深。为我的二哥能顺利找到他现在的老婆,父亲可是为人低下,费了不少的心机。

  再说我吧,我十九岁前的人生都是由父亲安排的。他在家说一不二,他决定一切。记得在我十二岁那年,我就经我的那个“三寸不烂之舌”的四姨父,帮我找到了我现在的老婆。但做亲的前提条件是,让我到我的岳父家招婿。我那时候还小。知道后,不反对也不赞成。我父亲当时肚子里想的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一向节俭到苛刻的父亲,后来让我不停地上学,以此来弥补我吧?哪知道我没有按我父亲对我命运的安排。79年,我十九岁。我渡了江,我扛上了枪。我到上海当兵去了。六年后,我退伍回来,我岳父也没再提招婿的事。

  弟弟的婚事可能是我父亲最头疼的。本村的,那时候我不在家,在部队。家中也没写信告诉我弟弟的婚事。后来,我退伍返乡的当年,司法科正在处理我弟弟退婚的事。是我的弟弟思想变化,他在南通有了心上人。这事我父亲处在被动之中,加上又是本村本组的村民。最后只能忍气吞声,损失经济。后来弟媳妇是地道的南通人。我弟弟户口也随迁到那里去了。父亲为弟弟南通安家砌房去过多次,吃苦不谈,心里头就是个高兴。

  父亲的三间破房,“骗”了四房媳妇,在别人看来,难以相信的。但他“骗”到了,个个媳妇站出去,有鼻、有眼、有嘴、有身材。村子上的人很是羡慕我父亲的“天才”。

  妹妹的婚事父亲没操什么心。她自己找的,后来他对他的女婿很是满意。再说后来我妹夫比我们对父亲孝顺多了。每次我妹妹、妹夫从大老远的扬州赶回来,都会大包小包的带些吃的、喝的给他老人家。我妹夫知道我父亲爱喝酒,就带酒。知道他爱抽烟,都会带扬州“五亭”的特产给他。他们每次回来,都是父亲最开心的时刻;他们每一次的离开,也都是父亲最痛苦的时刻。他都会跟在他们的后面,一程又一程的送,直至在他的视线中消失,才肯回家。

  我记得那时父亲已经病入膏肓,妹妹、妹夫从扬州回来看后,走的时候,那时候父亲还能走动,站在巷子北面的码头上,目送我的妹妹、妹夫离开娘家的。我想,或许那是我看到父亲最后一次,能站着或走动,送别我的妹妹、妹夫的镜头了,我当时就在我父亲的背后。我看到我坚强的父亲在擦拭着眼睛。打我记事起,就没见过父亲流过泪,我的眼睛瞬时也模糊了。

  那一次,真的是我的父亲最后一次,站在那风口上,送别他的心爱的女婿、女儿离开了娘家。再后来,我的父亲一日不如一日的倒下了。终究没能让父亲再站立起来。后来,我跟大哥合计商量,该跟父亲说明了,让他到我的大哥家。这是他临死前,面临的最终、无条件的决择。他很爽快的答应了。他也估计到了他的未日。当我们开始真正搀扶着他,离开他亲手营造的蜗居时。那种依依不舍的情形;那种揪心的场面;那种生死的离别,实在让我做儿子的无法动手。他的眼神,他的举动,他的沮丧和绝望,不停地在房子的上下左右,乃至于每个角落,他都一一扫视。刚要出们,他突然让我们停住,他肯定意识到了这一步迈出去,将意味着什么。我们不忍心移到脚步,满足他最后的要求。让他再看一眼吧!后来父亲真的再也没回来。只留下我孤伶伶的母亲独居此地至今。

  坚强的父亲来到大哥家,一月未进饮食。但还能自己独立硬撑着起居大小便。父亲患的是食道癌,一天三顿每次吃饭,我们都躲避着他,不让他看到,省得让他难受。父亲后期全靠吊水来补充能量,维持他的生命。但到了最后,自己实在对生的希望渺茫和绝望时,毅然咬牙拔掉吊水管,于第二天,孑然离开了人世。

  父亲终究没能逃脱死亡的降临,时间定格在2002年7月17日下午时分。

  那天的夜里,我和弟兄们及妹妹、妹夫陪伴在父亲的遗体旁,默默无语,流干了眼泪。静静地为父亲守了一夜的灵。望着辛苦了一辈子的父亲,静静地躺在那儿,如同睡着了一样,我真想跪地喊你三声——父亲。

  望着躺在那儿的父亲,是那么的安详,我的心如刀绞一般。

  我还记得,我父亲查出病以后,做出常人难以想象的几件事。首先是他自己的“归宿”骨灰盒。竟然是他自己从本村的老木匠那儿,捧回了家。真的难以想象。等于一个宣判了死刑的人,为自己挖掘好自己的坟墓。我不知道当时父亲捧在胸前时的心情如何?其次,我亲眼看到他蹲在自家的门口,擦拭着马灯,装油(用来送葬用的灯)也就是说,为他自己送葬的马灯,是他自己为自己准备好了的。这些都不可思议了吧?他面对死亡能这么淡定, 现在想到这些,悲哉!痛哉!

  我忘不了,记得我砌新房时,父亲每天起得比我早,睡得比我迟,起早贪黑地跟我找帮工。

  我忘不了,父亲病后,四弟弟带你去南通检查后,医生只跟你开了几块钱的药。你已经知道老天爷也无法再挽回你的生命了。回来后你照样不沮丧,仍然每天照顾你的那几只小山羊。

  我忘不了,你父亲在病重后,听说大营有戏班子,知道后,硬是让我的妹妹、妹夫开着个小卡车,陪你去看戏。妹妹、妹夫答应了你的请求。现在想来,父亲一直有这个、唯一对生活始终有着美好追求和乐趣的爱好。特别在以前那样的、枯燥无味的年月,你不惜一切代价,跑几十里路,赶着去看露天电影。

  我忘不了,几天不能进食的你,突然想到吃猪腿。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跟我老婆匆忙上街为你买去。哪知道,等我和老婆忙了好一阵子,端到了你父亲面前时,你确跟我说:“没胃口了。”我听后,很是无奈,我没怪你。我知道你又“闭关”了。

  我更忘不了,你在每个农忙季节,你忙完了自己的农活,又迅速来帮助我,干完了一声不吭你就走人。

  闻钟声烦恼尽,我们子女在你的归宿地——火葬场,为你敲响沉闷的三声钟响。愿你老人家离地狱出火坑,愿你天堂幸福。

  现在父亲离开我们十二年了。十二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你老人家。父亲虽然没有做过轰轰烈烈的大事,但是他清苦而执着的一生,随着他逝去的久远,却愈加让我怀念。

  父亲的音容笑貌,常常出现在我的梦境里。我常想:现在生活好了,可惜他什么也没有看见。如果能活到今天;如果能看到我们过得这样的好;如果能到扬州看看,南通走走,到大哥的鱼塘上去或到我单位去看看,那该多好呀!这十二年来的变化就让我告诉你吧:大哥这几年搞起了水产养殖,算来也赚了几十万。二哥在无锡发展也不错,有了商品房,他的儿子也跟我一样当了五年的兵,入了党,退伍后在无锡有了工作、安了家。我现在,在供电公司,有了固定的工作和固定的收入。大哥、二哥、还有我的二子,都娶上了媳妇,也都有了可爱又活泼的孙子了。妹妹在扬州娶了媳妇换了房。估计不久也会见到孙子了;弟弟在南通,你为他吃苦修缮过的房子。已经被政府拆迁,不久将会分配到更宽大、更明亮的商品房了。父亲你要是能活到今天,我们兄妹几个现在,家家都有了崭新、漂亮的小轿车了,你再要到哪儿看戏,看电影,我们都会无条件地陪伴你,满足你的。

  父亲,我今天是为你而写的文字,我知道你永远也不会看到的,更不会想到我们了。因为“孟婆汤”让你忘了前世今生。有道是:“奈何桥上奈何魂,忆思前尘奈何生,孟婆汤下红尘忘,唯盼来世不逢君”,那曾经的一切,都成了你过眼烟云,消失在遥远的天际……父亲,您走得太远了。现在想寻找您的背影都那么的难。这十二年来,你是否去过望乡台?我知道,“望乡台上鬼仓皇,望眼睁睁泪两行”的无奈,只有我们深藏在心底的爱,却刻守心田,永难忘怀。

  我现在能够做到的,也只能用我的淡淡的文字,来告慰九泉之下的父亲了。

  父亲,您地下有知吗?常到扬州看看再到南通走走,冥冥之中保佑着我们大家平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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