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婕妤散文
窗外微雨,凉风习习,将窗帘吹得沙沙作响。虽已是暮春,但却感觉有秋日的清凉。
听一曲《汉宫秋月》,读一本史书,生活竟是这样的惬意。
喜欢在文字的海洋里畅游,喜欢在浩渺的历史中,感受那些岁月里的悠悠故事。
《汉宫秋月》优美的旋律,如涓涓溪流缓缓地流淌着,手中书正翻向班婕妤这一页,慢慢的看完了她凄美的一生。
我轻轻地合上书,静静的想着这样一个德才兼备的女子,思绪已穿越千年,仿佛看见了她在繁华落幕时,孤独的身影,满眼的遗憾。
班婕妤出身功勋之家,其父班况在汉武帝时抗击匈奴,驰骋疆场,立下汗马功劳。班氏一族世代诗书戎马,家族显贵。
女人的气质来自涵养,班婕妤一身贵气,这都源于她显赫的家族,源于环境的熏陶。她自幼聪明伶俐,美丽聪慧。喜欢读书,工于诗赋,文才出众。她重礼仪,是典型的大家闺秀。
汉建始元年(公元前32年),汉成帝刘骜即位,十六岁的班氏以女官身份被选入皇宫。
班婕妤进宫的时机可谓是最佳时机,入宫时,汉成帝的皇后许氏已年逾三十了,所诞育的一儿一女又都相继夭折了。汉成帝在痛失儿子和女儿后,心中非常的难过。这时班婕妤的进宫,适时地出现在汉成帝的视线里,无疑使他眼前一亮。
此时汉成帝在失去爱子的情况下,又面临以太后为首的王氏外戚干政的种种烦恼。帝王的权利受到威胁,不免心中苦闷。
班婕妤就是他的解语花,她聆听着他内心的彷徨,用自己的智慧去抚慰他郁愤的心灵,用女人的柔情给予他无限的爱意。她与他之间已不再是帝王与嫔妃的关系,她是他的知己,是他可以交心的朋友。
在日渐相处的过程中,汉成帝对她的爱愈来愈深,整个心只有她一人,再无旁人。他命人为班婕妤特制了一辆豪华宽敞的辇车,想与她一同同辇而行。
当汉成帝坐着辇车来到班婕妤的面前,向她伸手,让她上辇车时,她却拒绝了他的好意。
她站立于辇车之下,微笑着对汉成帝说:“贤圣之君皆有名臣在侧,三代末主乃有嬖女。”言下之意说,古代圣贤之君,都是名臣陪伴在侧。夏、商、周三代的末主夏桀、商纣、周幽王,才有嬖幸的妃子在坐,最后竟然落到国亡毁身的境地?
班婕妤的话语很含蓄,但汉成帝自然是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她如果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同车出进,那自己跟那些亡国之君又有何区别呢?汉成帝认为她言之成理,同辇出游的意念只好暂时作罢。
汉成帝万万没想到班婕妤会拒绝自己,因为在那个王权至上的年代,能与帝王比肩同辇而行,那是何等尊贵的身份才有的待遇啊!也只有皇后才能有这样的特权。
他对她的爱意更深一层,觉得她贤良淑德,识大体,懂分寸。作为后妃,在帝王专宠的情况下,不恃宠而骄,更是难得。
王太后听到班婕妤以理制情,不与皇帝同辇出游,非常欣赏,对左右亲近的人说:“古有樊姬,今有班婕妤。”樊姬是春秋时期楚庄王的夫人,很贤惠,曾辅佐楚庄王成为“春秋五霸”之一。王太后把班婕妤与樊姬相提并论,给了她很大的嘉勉与鼓励。
身为嫔妃,能时时为帝王分忧,也算的上与君王同心同德;可作为一个女人,在面对爱人对自己情感的自然流露时,却还时刻不忘贤淑的架子,时刻以礼仪约束自己,难免有些不解风情。
一个时时把礼仪挂心间,时刻把自己的弦绷得紧紧的女人,即使美若天仙,即使文采过人,也难掩她的乏味与无趣。都会使男人望而却步,敬而远之的。
一个女人在家庭中,既要尽为人妻为人母的责任,还要贤惠懂事。对于男人要做到收放自如,即要贤良淑德,还得风情万种。
也许班婕妤终其一生都未懂得这个道理,她从未认识到自己脑海中根深蒂固的贤淑思想,是导致男人离开她最重要的因素;也未意识到,她的专宠,她的盛世也将在这个高潮后渐渐落下帷幕。
鸿嘉三年,汉成帝造访阳阿公主府,在阳阿公主特意安排的歌舞表演中,一个凤目含情,面若桃花,身形娇小的女子走进了帝王的视线。此女舞姿蹁跹,惊鸿一瞥,令帝王心之一颤。
阳阿公主见状,顺势将此女送给了汉成帝。此女姓赵,苏州吴县人。在阳阿公主府学习歌舞,因其天资聪颖,舞姿曼妙且轻盈如燕飞,又名飞燕。
赵飞燕的妖娆俗艳给汉成帝带来了无限的欢乐,在赵飞燕那里,他早已忘却了所谓的礼法,在他的心中只有纵情的欢愉,只有肆意的享乐。
他忘记了那个曾与自己交心的班婕妤,忘记了那个在自己感情最脆弱时,时刻陪在身边的.解语花。
班婕妤如同后宫的其他女人一样,被帝王深深的遗忘在了增成舍宫。真是君恩如流水啊!
赵氏姐妹入宫后,飞扬跋扈。在一起巫蛊案中,诬告皇后许氏,汉成帝听进了赵氏姐妹的谗言,将皇后废黜。
班婕妤也无端被陷其中,实则也是赵氏姐妹想借机打击她这个情敌。
她被带到皇帝面前,从容不迫地说:“我知道人的寿命长短是命中注定的,人的贫富也是上天注定的,非人力所能改变。修正尚且未能得福,为邪还有什么希望?若是鬼神有知,岂肯听信没信念的祈祷?万一神明无知,诅咒有何益处!我非但不敢做,并且不屑做!”
汉成帝觉得她说的有理,又念之前的恩爱之情,特加怜惜,不予追究,并且厚加赏赐,以弥补心中的愧疚。特准予她移居长信宫侍奉太后的请求,她因当年以理制情之事,很得太后喜欢,太后也非常乐意有她在身边的陪伴。
在长信宫的日子里,免不了几分伤感。她怜悯自己年华渐老,借秋扇自伤,写下了《团扇诗》,“新裂齐纨素,鲜洁如霜雪。裁为合欢扇,团团似明月。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常恐秋节至,凉飙夺炎热。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
班婕妤自知,自己如秋后的团扇,再也得不到汉成帝的怜爱了。即便是在帝王盛宠的时候,自己也未能好好的享受帝王对自己的情爱啊!自己活得太累,全活在自己的枷锁里!
绥和二年三月,汉成帝崩于未央宫。曾经的繁华,曾经的过往在此刻也烟消云散。班婕妤要求到成帝陵守墓以终其生。
十数年的宫廷生活,留给她的是每天陪着石人石马,冷冷清清地度过了她孤单落寞的晚年。她苦守了他半生,终在他走后,她将他再次的拥有,可这又有何意义呢?
大概一年后,年仅四十岁的班婕妤就病逝了,结束了自己苍凉的一生。
班婕妤的一生是凄苦的,悲哀的。她的人生从繁华到萧瑟,是中国几千年封建社会历代帝王后宫嫔妃们的普遍人生境遇,也是男权社会中女性悲剧命运的缩影。
惟人生兮一世,忽一过兮若浮。已独享兮高明,处生民兮极休。勉虞精兮极乐,与福禄兮无期。
班婕妤的一生,如影片一样,在我脑海中一一闪过,我除了一声叹息,又还能怎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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