徘徊清醒与梦境散文

徘徊清醒与梦境散文

　　月色沾染窗棂门镜，徒留雨过花落残香。七弦抚琴鲜衣怒马，曲终调散白雪阳春。深夜忽醒，隔窗听雨，分不清是现实里独赏，还是梦中芬芳一场。

　　余光中先生的冷雨仍在击打马路，却已是前尘隔海，古巷不再。不懂真正的清醒为何物，大概是众人皆醉后透过杯酒看到的华美，在举世盛爱的牡丹丛中看到了池中白莲，或是出门东望烟笼云沙间现出南山之巅。

　　喜欢傍晚之分在海边独自散步，海浪无声将夜幕打破，天涯尽头忽明忽灭似乎能看见点点渔火与灯塔之光，吹上一阵海风，沉醉在波澜变化莫测当中。幻想，海浪退去，沙滩中那些无人知晓的秘密，会不会在梦境的空隙间漂过。

　　有谁愿享受清醒？清癯，内敛，又有着同样的骄傲与高贵？“谁爱风流高格调，共怜时世俭梳妆。”飘雨的季节，晶莹玲珑，“冷处偏佳，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纳兰容若一阙词，带着孤独的心，静待花开。闲庭信步，却不是观庭前花落，望天上云卷云舒。身居高门大厦，常有山泽鱼鸟之思，于是便有了为他至情至爱而落泪。

　　短暂的自我放逐，何尝不是在清醒刹那时的流露？古调自爱，怎知今人不弹？

　　一片词，一颗心，一双手，一把琴，孤芳自赏之乐，唯月与我知晓；清醒梦境之乐，只梦与我共享。

　　独居海岸数日，某日梦境，抬头，花瓣散落。一缕箫声，一顶草帽，那个明末的才子张岱走来，碎几破麻，折鼎病琴，大雪三日，独居西子湖畔。一片云一鼎琴，一点湖心亭，观一盏盛世过后的烟花，一篇小品文震撼上下五千年。他醒了，在“光摇朱户金铺地，雪照琼窗玉做宫”后，离开雕花屏风，侧倚朽木凭栏；红烛帐麻夜夜笙箫后，大梦一场醒，字字珠玑寻找高山流水。如果生命的本真就该如此——一切归于宁静，那梦境中的清醒该不该属于生命的本色？

　　在清醒中诞生的心，终极一生也无法被摧毁，永远有效地对抗未来日子中的倦怠幻灭与沉沦，摆脱那些虚伪的表象，也才不至于远离我们内心的源泉。

　　幻想随一束白光散去，好像与迟子建笔下听海的老人神遇，不同的时空，不同的地域，却欣赏着同样的的景象——染红的海平线日头散去光芒，转过身后是一轮新生的月，身边的潮水退下留在耳边愈走愈轻的声响。渐渐的海天一色，风起雨落，清风吹得人头脑清醒，紧紧握住此刻的梦醒，永远停留在这里，怕一不留神便插翅远飞。指缝间流淌过的，不只是时间的痕迹，还有那与沉醉分离片刻间的清醒。

　　“泠泠青丝上，静听松风寒。古调虽自爱，今人多不弹。向君投此曲，所贵知音难。”岁月流转，再庞大的事物只是转瞬即逝的电光火花，清醒之后依旧闪光的伟大，才是永恒的岁月山河。

　　雨天的大海，比往日平静，浮耀淡淡流光，灰而温柔。雨打窗沿，一股股细流沿上一层的窗沿潺潺泻下，敲击而成的音乐织就一张网，不知是谁的千指百指在耳边厮磨，“下雨了。”灰色的纤纤素手，在空中抚弄无数的琴键，灰色与黑色共鸣，演奏着天空中的颜色。晌午的日头被云遮盖住容颜，屏风散去时，已消失不见。同样的傍晚，同样的海岸。

　　“中郎焦尾之材，伯牙高山之调，悠悠今古，赏音能有力人!岂独七弦古调，弹着无人?文房特借弹琴，以一吐其抑塞之怀耳。"只是身在这样的夜，沉醉与清醒若分若合。海风过，带来满面咸香。或许只有梦过，才知道什么是清醒，哪里才是内心真正的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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