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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红柯散文
他是翱翔于山顶的雄鹰,是越过草原跨向昆仑山的奔马,他是古时的夸父,是夜间唱歌的神鸟,是藏躲在太阳深处的火焰,然而他还尚未用心中的火光彻底照亮这个罪孽深重的人间时,却一头栽倒在了大地的裂缝间。
从此,他躺下的这块土地上,必然会生长出许许多多生命力旺盛的植物来,它们将是他的化身,是他在另一个世间的存在,他的血液必将会永恒地滋润这块土地,当然,他也会守护着它们,陪伴着它们,一旦发现其间长出恶劣肮脏的东西来,他将在第一时间内将其连根拔掉、斩草除根。
他尽管是带着无限的遗憾走的,但他却比常人和众多小说家多出一块高贵的土地。这或许是一个小说家最为圣洁的归宿。就像一颗星辰,乌云虽能在某些时分将其遮住,却丝毫不能掩盖它那耀眼炙热的光芒。
此人是谁?便是红柯。
生活中的红柯我并不了解,红柯在我心目中的形象是我通过反复阅读他的《昆仑山上一棵草》《刺玫》《扎刀令》这三部中短篇小说集后而建立起来的。我仅仅熟悉了小说家红柯的面目,但我觉得作为小说家的红柯更接近他的心灵和灵魂。
他或许是那匹在沙尘暴中挣扎的白马(《打羔》),或许是经常将槐虫吃进肚中的怀成(《槐虫》),或许是苦苦寻找美丽的诗人(《再来一次春天》),或许是飞舞在土塬上的白天鹅(《病房》),或许是刻在昆仑上的生命之根(《昆仑山上一棵草》),或许是那圣洁的新疆少女(《霍尔果斯》),或许是骑着毛驴抵抗死亡的老人(《骑着毛驴上天堂》),也或许是那个因喝泉水而怀上大地的孩子的男人(《廖天地》)。
当我一篇一篇进入红柯的小说世界时,我吃惊地发现,红柯本身就是属于大自然间的一株植物,小说家的他正是用自己的体验和独特的观察力去营造出一个圣洁的世界。
毫无疑问,红柯的灵魂是容不下污浊的,他笔下的几乎每一个人物都化作为世间的圣灵,比如白马、绿草、荒漠、太阳、雪山等,显然它们是通神的,它们懂得神灵的语言,它们向往纯洁与美丽,也正因如此,它们的灵魂里才镶嵌上了一层深深的失落感和忧郁感,这种感觉本身就源于心灵的困顿。对美的追求,是红柯小说的一个重要主题,许多人在说他小说题材的特殊,但我并不觉得这是红柯的最大特点,因为任何伟大的题材,一旦经过时间的淘洗,都会被风干。
在我看来,红柯的最大特点在于追求圣洁却不能抵达圣洁的痛苦感,他审视每一个普通的人物,他试图让他们替他越过天山,抵达圣洁,他深知,世间本是苦涩的,甚至是乏味的,唯一能消解苦痛、乏味、单调、无聊的途径便是给他们赋予生命的活力和原始的激情。
红柯是复杂的,他有着托尔斯泰式的辽阔,也有着福楼拜式的精致,亦有着张承志式的心灵流露,他的语言庞杂繁密,像机关枪一样扫射,让人应接不暇,但丝毫却不会产生疲惫的感觉,仅就这一点,就足以让人钦佩。
有人责难红柯的小说显得啰嗦,但我要在这里反问:托尔斯泰啰嗦吗?陀思妥耶夫斯基啰嗦吗?巴尔扎克啰嗦吗?某种程度上讲,啰嗦恰恰凸显了社会的复杂与广袤。
任何伟大的小说都有瑕疵,因为小说本身就是小说家的一种偏见,如果失去了偏见和独特性,小说就会让人生疑。
红柯的复杂还表现在小说叙述上,他在不破坏故事的基础上,让人物直接与心灵、泉水、死神、天鹅、少女对话,这些东西完全是现代小说的特点,另一方面,他去写那些古老的神话传说,包括已经遗失的情感、青春和物件,他这是在试图打破传统与现代的界限吗?
难以想象当代小说家里若没有红柯将会是怎样的一个风貌,在出现信仰危机、人性逐渐败落的时代背景下,红柯却身穿圣洁的雪衣,从天山深处缓缓走来,他用自己干净的灵魂擦拭笔下的每一个人物,好让他们携带着草原深处的泉水,去净化众人的心灵。
一个小说家的价值,取决于他自身的独特性和那颗永恒的心灵,与众多平庸的小说家相比,红柯是幸运的,他自始至终,都在努力保持住这两样对小说家来说无比珍贵的东西。如今,他人尽管走了,但他的小说却永远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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