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在刀鱼上市时优美散文

忆在刀鱼上市时优美散文

　　家住滨江公园附近，说来不好意思，自打江边有刀鱼卖起，我和老伴年年都去问价，可从未舍得买过一次。前不久的一天，又散步到江边，这一次终于经不住鱼老板“可以吃个次把尝个鲜嘛”的诱惑，一咬牙花“重金”买了一斤个儿不大，还有几条鱼孙子样儿的刀鱼回家。洗洗，放上作料蒸了吃，味道确实鲜美！鲜则鲜矣，美则美矣，免不了品评几句，也免不了回忆起当年我的渔民生涯。

　　那是在大饥荒年代，我因家贫辍学，经介绍到一个在青弋江海南渡附近河滩上的拦河罾捕鱼。拦河罾很大，是一张横铺在青弋江底的大网。网四角的四根纲绳分别固定在江两侧河滩上的两根木立杆和两个绞关上。立杆长十余米，有一根可慢慢倒下、立起，又叫倒杆。绞关是有固定架子的像辘轳似的圆柱体，圆柱体上有几根木把手。

　　拦河罾每隔一段时间起一次网，间隔时间不定，以不影响江上船的航行为原则。起网开始了，绞关边上的四条汉子随着“一二、一二”的号子声，有节奏地按下绞关上的木把手，转动着绞关的木轴，让纲绳绕上木轴，不断地收紧。随着纲绳越收越紧，对岸的倒杆渐渐地竖起来了，连着立杆、绞关的纲绳离开了地面，拉起了网角，举起了网纲，网四角的网目也渐渐露出水面，“纲举目张”。这时，一只小船压着纲绳溜进了网。鱼儿开始在网中蹦跳了，绞关上的号子声越喊越急促，按压木把手的节奏越来越快，大网被纲绳抬得越来越高，跳跃的各种鱼儿也越来越多。只见站立船头的人像个舞者，伴着岸上的号子声、尖叫声，一边轻快地移动小船，一边灵巧地挥舞捞鱼的长杆网兜，将那跳动着的跳不动了的鱼儿一一收入兜中。这时，绞关上的四双大手开始有节奏地回放把手，大网慢慢下沉。四条汉子口里轻轻喊着号子，喘着粗气，头上热腾腾，脸上汗津津。大罾沉入水中，小船荡出大罾，船头舞者的脸上荡漾着喜悦，所有弄罾人的脸上荡漾着喜悦。那个每次起网都立于船头的舞者便是我，因为大家都护着我这个年龄最小，体重最轻，身手还算敏捷的小伙伴。不过，能像这样让我们人人都兴高采烈的时候并不多，一般每网下来所得甚少。因为这，许多起网过程都早已淡出了我的记忆，为数不多的精彩起网镜头至今还清晰地驻留在我的脑海里，偶尔回放，心头便激荡起美妙的浪花。

　　那是一个让人血脉贲张而又惊魂难定的镜头：我刚将小船荡进网里，忽然看到网中有一处水面泛起个大漩涡，立刻兴奋起来，迅速驱船逼近。突然漩涡处“哗啦”一声响，好大的一条鱼跃出水面，差点儿跃出网外。几乎同时，我和操作绞关的伙伴们都尖叫起来，伙伴们立即加快了起网速度，我紧握手中的网兜杆，移动着小船与不停跳跃的大鱼周旋。猛然间我照准鱼头蹿起的方向将网兜罩下去，那大鱼正好蹿入网兜，可我还没来得及高兴，竟被大鱼连网兜带人一道拖入水中，顿时只觉得脚踩到的渔网软软地直往下沉，不会游泳的我心中一阵慌乱，但双手还紧握着网兜杆与跳动的大鱼较着劲。这时随着岸上“赶快起网”的喊声，脚下的大网开始往上浮，我的头又露出了水面，虽然喝了两口水，还是握着兜杆拖着大鱼爬上船。我将小船划出网，抱着网兜中的大鱼上了岸，惊魂还未定便露出了笑容。伙伴们看着我的模样儿，打趣地说：“今天咱们捕到了两条大鱼！”上岸一称，整整二十八斤！我笑得更灿烂了。

　　五十多年过去了，每当那些精彩捕鱼镜头重现在我的脑际时，尤其那阳光下银色刀鱼在拦河罾里翻腾出的美丽一幕，总能将我带进当年那奇妙的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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