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地的散文

时间:2023-05-04 19:40:17 散文随笔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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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地的散文

  早晨,春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透过屋里的小窗户向外面望去,远处的群山云遮雾罩,犹如仙境一般。

泥地的散文

  关山脚下的小村庄,这时候一片寂静,偶尔能够听见几声公鸡打鸣和家犬的吠叫,村里村外的羊肠小道上,看不到一个人的踪影,只有山川中的溪流潺潺发出响声,缓缓淌向远方。

  我们居住的茅草屋是依山傍溪而立,整整齐齐的六间平房一字排开,这些房屋虽然简陋,可是比起一直住在大队饲养室里要好多了。

  我们的小屋里住着十几名从古城来插队落户的学生,我与丰云被分配住在一起,因为我们是来自同一个学校的学生,小屋里有两张土炕,左边的一张已经塌陷,这就是我晚上栖息的地方,不会修补炕,我只好用麦草垫在坑中间,上面再铺上一层褥子,可是每晚感觉还是睡在了炕洞子里面,早晨醒来时就腰酸背痛。

  我不会缝被子,褥子和被子已经有两年没有拆洗过了,硬的就像青石板,盖在身上犹如压了一块重物,石头般的被褥与柔软的麦草搭帮,倒是刚柔并济、软硬结合了。

  靠近屋门处是用土坯垒成的炉灶,大铁锅就镶在上面,无论是打搅团还是烙包谷面饼子,都是在一个锅里完成,炉灶的内侧是一个小风箱,每当烧火做饭时就会拉得呼呼作响,房中除了土炕和灶台外没有任何的物件。

  冬日来时,躺在坍塌的土炕上,感到有些冰凉,整个冬天都是在这张“床”上睡的,寒冬腊月,北风呼啸,小屋房顶上的茅草被吹得哗哗作响,房内四处漏风,我只能穿着棉袄棉裤,戴着棉帽子,再盖上硬硬厚厚的棉被才能入睡。每天都在盼望着寒冬早点过去,好不容易盼来了春天,可是,阴雨连绵的天气还是感觉到挺冷的。

  天下雨,就是老天爷给放假,听不到上工的钟声,想睡到几点钟就睡到几点钟,我已经醒来多时了,扭头看看对面炕上的丰云,他还鼾声呼呼地在梦乡游荡。

  中午做饭已经没有柴火了,待到天晴时,才能到附近的地里去拾些软柴来,或者去浅山上砍几棵树当硬柴,可是连续几天的阴雨,从小屋通往外面的路全是深深的淤泥,整个村庄里的道路被雨水淋后就变成了泥地,要出去走一遭,泥地上深深的淤泥会让你举步维艰拔不出脚来,看着屋外的泥地,我心中就有种莫名的凄凉,哎,这日子怎么过啊!

  小时候遇到下雨,姥姥总是不让我和弟弟出门,坐在屋里的床上过家家,积木摆了一床。黄昏时分,妈妈下班回来了,她的雨鞋上面沾满了泥巴,妈妈一边脱掉雨鞋一边轻声说:“外面地上的泥太多了,雨鞋里都灌进了泥水。”在我幼小的心灵中烙下了泥地的印象,我常常庆幸自己不用在雨天出门,享受着家里的温暖。

  我慢慢地长大了,下雨时也得出门去,那些年家里穷,没有钱给我买雨鞋,小学五年级时还穿着妈妈穿过的女式布鞋,女式鞋有个横跨脚背的鞋带,所以我就常常被同学们笑话,可是有什么办法呢?父亲被诬陷流放远去了,母亲就担起了家庭的重担,没有多余的钱给我买雨鞋,遇到刮风下雨,我的鞋一定会被地上厚厚的泥土包围起来,脚上和腿上沾满了泥水,雨天出门时,就对泥地有了一种莫名的畏惧感。

  上山下乡开始了,我来到了关山脚下的农村插队落户,每当下雨的时候,村庄里的大地一片泥泞,天气稍微暖和的时节,就能够看到成群的村民掳起裤腿,光脚行走在广阔的田地中,可是我不习惯光脚。

  刚来到农村的时候,我也曾模仿村民们光脚踩过泥地,那种感觉犹如万箭穿刺,总觉得脚和泥巴在一起不是个滋味。

  下乡时从家里带来的都是旧鞋,能够穿着劳动的仅有一双短腰解放鞋,这双鞋还是大串联去北京时妈妈咬牙给我买的,鞋子前面已经露出了大拇指,我向往着有一双高腰的解放鞋,能踩泥地又能走山路,我去县城的百货商店看了,一双高腰解放鞋要六元五角钱,我们的劳动日一天才一角五分钱,哪得多少个辛苦的劳动日累积才能买得起啊!向妈妈要?我开不了口,知道妈妈不容易,要养活一家人。

  有一天,乡村邮递员送来了一封信,是远在新疆的姨妈写来的,信中写道:“孩子,知道你在农村很艰苦,你妈妈又遭遇了政治上的不幸,姨妈离得远不能来看你,但是我想帮助你,你想要什么东西?可以来信告诉我。”姨妈和姨父在新疆工作,经济条件还不错,我没有拒绝她的好意,我想了又想,决定要一双高腰解放鞋。

  两个月后,新疆寄来了一双崭新的高腰解放鞋,我打心底里感谢姨妈的帮助。从此,我穿着这双鞋上山砍柴下地劳动,筑大坝修公路,但是,总舍不得穿着它踩泥地。

  有一次特殊的经历,却让我不再畏惧泥地了。

  那一天,上工的钟声响了,我们匆匆地从小屋中走了出来,队长分配了活路,我和丰云被分配去起圈,说起农村起圈的活路来,不轻不重,又脏又累,一般是分配给拿八分工的女社员的,我们年龄小身子骨单薄,体力比不上村里的农民,所以男生就给评定了八分工,女生评定了六分工。

  我与丰云抗起铁锹,跟随几个农村的女人来到了一个诺大的池子旁,还没有走到跟前,就闻到了臭气熏天的刺鼻味道,原来这个圈并不是猪圈或者羊圈,而是人工挖的大坑,平时积攒着人猪羊牛马狗的粪便,等积攒到一定的数量时,再把粪便挖出来与细土搅和在一起,用来给贫瘠的土地上肥料。

  起这个圈的人要分成两组,一组人要跳到池子里去,把粪便用铁锹一下一下地铲到池子上面,另一组人则把铲上来的粪便与细土按比例进行搅拌,然后垒成一个个的土堆,慢慢晾干,第二天再用扁担和竹筐挑到地里去施肥。

  我与丰云没有按比例搅和肥料的经验,带队的中年女人便让我俩跳进粪池里去起圈,本来学生来到农村就给农民带来了许多麻烦,不会干农活和怕脏怕苦,就成了当地村民们善意的笑料,面对满池子稀糊糊的粪便,下去?还是不下去?我犹豫了,四周的村民们开始嗤嗤笑起来,尽管那是善意的玩笑,可是我骨子里的倔犟劲还是爆发了出来,我毫不犹豫脱掉了鞋子,掳起了裤腿,一下子就跳到了池子里面。

  试想,一个踩着泥巴都会感到不舒服的人,当踩到泥一般的粪便中时,会有什么样感觉?我强忍住那刺鼻的臭气,挥舞起铁锹,与大家一起足足干了两三个钟头,才起完了这次圈。

  从此,下雨时泥泞的土地我不再惧怕了,是这次劳动锻炼了我的意志。

  对面炕上的丰云这时候睡醒了,看到我躺在床上发愣,就大声用开封话吟起了顺口溜:“今天中午没柴烧,村头村尾泥档道,你我肚中如汤煮,想吃饭就得起床……”

  这时,窗外的春雨已经不下了,我与丰云从床上爬了起来,我看了看摆在床头的高腰解放鞋,对丰云说:“哎,下雨舍不得穿它踩泥地,还是穿那双漏脚的旧鞋吧。”

  远方的群山已经依稀可见了,那乡村泥泞的道路,曲曲弯弯地通向下一个村庄,我在想:人生就是一条弯弯曲曲泥泞的道路,从一个村庄通向下一个村庄,可是,我什么时候能够走出这块泥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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