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阴雨绵绵,心情颇为郁闷,总感觉一块石头压在心尖,喘不过气来。或许是受了期中考试的影响,又或许是因为到了疲劳期。总之但凡想放下笔,远望见些什么新鲜玩意,入眼的却总是雨,雨,雨,这感觉,可想而知了。
母亲很担心我的状态,隔三差五便来个电话到寝室问问,甚至有一次亲自来了,以至于这本是我一人的事,最终使得整个家都不得安宁了。
有心想排解一下心中的苦闷,却始终找不到一处地方可令我安宁,寻不着一片绿荫可供我烦躁的内心乘凉。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做什么都没头绪,做什么都是错的,做什么都是混乱一片,即使在梦中也不得安宁,每每忆及从前的事情,不是恐惧便是心悸。
又是单休日,我揣着一颗浮躁不安的心乘上公交,一丝都不透风的车厢是不一般的闷热,我又略微有些晕车,所以这段短旅途并不愉快。
在西大街末尾有一家很小极不起眼的店铺,略破败的铺面,暗淡的黄色灯光,来来往往的客人在本就黑沉的傍晚的窗上拉出一道道影子。
不出所料,与破旧的店面形成对比的是店内隔间坐满了客人。我皱起眉,径直来到阿婆面前盘腿坐下,恍惚间,身前便多了一套茶具,我并不会什么茶艺,只是呆呆地望着阿婆煮茗,将它沏成一杯上好的香茗。
然而一时间,我的心却不知道如何安置了。在这么纯净安宁的地方,它断然不会浮躁,可离了这么多天来的这种情感,它该如何自处呢?
花开元宝在沸水中蹁跹地起舞,漾出一朵朵美丽的花。白菊懒洋洋地散开,扑鼻的清香伴着花瓣飘出似要把人醉倒。有种感觉让我不舍得离开这,就想一直、一直呆在这地方。
滴答,滴答。
是茶叶经煮后滴入茶具的声音。我觉得这声音熟悉得很,像冥冥中的定数一般。合着佛教的静心咒,香茗奏出的声音竟是如此符合乐律,愈发让我觉得熟悉。
阿婆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了动作,以一种温柔的目光注视着我。我想诸如具有古典韵味的茶艺,这些修身养性的东西,与我张扬轻狂的年龄,与我不拘小节的性格是极其不相符的吧?可为何,听着香茗的声音,我会感到如此心宁?
恍惚间,我想到了什么。然而眼前一阵眩晕,入眼是原封不动的书籍,刚刚由于心烦而意外划伤的指尖还隐隐作痛,一切的一切告诉我,我并没有出过家门,刚才所发生的一切这只是一场真实的梦。然而,刚刚所经历只是一场梦吗?我问自己。
回想那份宁静,那家若有若无存在着的店铺,应该,不是吧?
众人只知道品茗、品茗,香茗所沁出的那份清新自然,是真的能让人陶醉的。然而我如今却觉得,真正凝聚了一杯香茗精华的,是它所奏出的声音吧。浅薄的人品味,深一层的人品香,然而我觉得听茗才是最深层次的,正因为被人所忽视,才证明了它的金贵之处。
听,茗说话,这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但我始终认为一份好的香茗是会说话的,它以它自身为代价,给予人们宁静,轻轻诉说着人间的,或是事物轮回,或是奇闻轶事,总之,是会使人专心致志,更加热爱生活的,所谓,非宁静无以致远。
听茗,说话,不仅是听它讲述,也是我们听着香茗奏出的声音,拥有了一颗淡泊之心后才能使我们的行为更加规范,语言更加端庄,心情更加舒畅。
我明白那段经历并不是梦,那冥冥中的熟悉感,正是我的初心,那颗淡泊名利,无欲无求却在一次次名利得失间隐退了的心,有着昏暗灯光的小店铺是否存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听茗,于是能在宁静中寻找那个久违的赤子之心。
[经典散文听茗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