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桃花
二零一八年三月的某日清晨，我第一次邂逅了开春以来的桃花。
独独提我是不够准确的，我是和王老一道邂逅这潜藏于山腰的桃花树的。我和王老是昨夜发短信约在今天早晨一同去攀山游林，以放松心情，没想到还意外地邂逅了这远离人世的桃花。
在向山脚进发的途中，我曾问王老：“现在这个时候，桃花凋零了吗？”王老回答道：“初中校周围的桃花，都要凋零殆尽了。”听王老这样说后，我以为在桃树一年少于一年后的虎年春季，我将与芬芳的桃花无缘谋面了。可是谁曾想到在半山腰的油菜花深处还隐藏着一棵虽然接近凋零的桃花树。或许它是知道我们将要到来，而用尽全部的努力，放慢了生命的脚步；亦或许是前世我们彼此之间在佛前求了五百年的缘。
就如同川端康成惊喜于邂逅凌晨三四点钟的海棠花一样，我惊喜于这流于人间桃花凋零之后，有了思想、有了情感，在山林中绽放这最后一刻芬芳的桃花树。
王老说：“这桃花像是静静的溪流，没有了初开时节的热烈，却多了一份落花有意随流水的凄凉。它生命的鼎盛时期已经如白驹过隙一般过去了，现在它像是暮年的老者在弹着最后的旋律了。”
我接道：“是啊！沐浴着杨柳风尽情展示它婀娜妩媚的时令已经等不及我们，先于我们的到来而飘逝了。”
王老又说：“桃花一生最美丽的时刻莫过于它那将放未放的一瞬。那一瞬间它那种生命蓄势待发的奔放，就像是江河欲一泻千里，雄鹰要直插云霄，将悄然震撼你的心灵。”
听过王老的话后，我为今年错过了这株苦苦等待我们的桃花树最美、最艳、最盛的时期，不免有些内疚，有些惋惜。迟到的我所能够做的'，也是唯一能够做的也就是站在这仿佛前世就相识的桃花树前，向它深深地鞠上一躬。
虽然时值仲春，春意尚未阑珊，可是眼前这株桃树或许也将在完成了它的心愿之后，静静地飘落它的灿烂了。一瓣、两瓣、三瓣……直到周围的野草间、小径上铺上了粉红色的地毯，它短暂的一季也就在远离人世的山林，悄无声息地滑落了。
心中的惋惜不可避免，可是惋惜毕竟不能覆盖眼前这虽然已经日薄西山、老太龙钟的桃花的另一番让我们心灵喜悦与安慰的风韵。没有了生命旺盛时期的奔放与热烈，却多了一份坦然面对生死轮回的静美；没有了生命旺盛时期的婀娜妩媚，却多了一份不食人间烟火的朴实无华。时而吹来一缕和暖的春风，万花瓣中不知它将会带走哪一瓣，或近、或远、或高、或低、或左、或右？飘零原来也是如此的诗意，如此的扣人心弦，心里不免被大自然“造化钟神秀”的奇特，又毫无规则的情趣所折服。大自然从来没有导演，从来没有彩排，却又无论是开幕还是谢幕，都是人间任何沾了烟火气的电影无法捕捉到的美，无法刻画出来的别样风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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