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义位组合和语文教学探讨论文

时间:2023-05-05 00:43:53 语文论文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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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语义位组合和语文教学探讨论文

  摘要:汉语义位组合的类型、组合的变异、组合的理据重构这三个问题与中学语文教学具有比较密切的关系。汉语义位组合的研究对中学语文教学具有积极的作用,可以提高学生同义词辨析的能力和词语运用的能力,促使学生关注词义的细微处甚至为辞书的修订提出合理的建议。我们建议教师要积极引导学生观察语言现象,探求隐藏在现象背后的语言规律。

汉语义位组合和语文教学探讨论文

  关键词:义位组合;变异;语文教学

  当前,中学教师在语文教学中对语言文字的使用存在很多疑惑,尤其是在词语的使用、词义的理解上,比如“胜利凯旋”、“凯旋而归”的表述是否可行?“骄傲”之类的词为什么有两个相反的意义?“七月流火”是指天气转凉还是天气炎热?等等,这些貌似无关的问题其实都与义位组合有关,具体涉及到义位组合的类型、义位组合后的变异、义位组合的理据重构等问题。

  一、义位组合研究

  随着语言学理论研究的深入及中学语文教学、对外汉语教学、计算机信息处理、辞书编纂等应用的驱动,义位组合研究成为当前研究热点之一。义位组合是现代语言学、词汇语义学研究的重要课题。词语搭配为表层现象,深层为义位的组合。“语义组合的微观世界是义位组合。义位组合包括:A.义位内部组合,即素义之间的组合;B.义位外部组合,即义位之间的组合。”[1](P172)本文探讨的对象,既包括A类组合(表现为语素与语素组合成词),也包括B类组合(表现为词与词组合成词组)。围绕上述中学语文教学中的疑惑,我们简要探讨义位组合的类型、组合的变异和组合的理据重构问题。

  (一)义位组合的类型

  义位的组合,从不同角度可划分为不同的类型。按照组合单位共性义素的显隐,可分为必需组合(如:空心球)和非必需组合(如:圆球);按照组合理据的有无,可分为有理据组合(如:喝水)和无理据组合(如:喝西北风);按照组合的频率,可分为中心类组合和边缘类组合;按照组合的自由度,可分为开放组合(或称为自由组合、非强制组合,如“往东走、去南面”)和封闭组合(或称为黏着组合、强制组合,如:“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不可更改为“福如北海,寿比南山”或“福如东海,寿比西山”);按照组合语义是否重复、叠加,可分为一般组合(如:凯旋)和羡余组合(如:胜利凯旋、凯旋而归);按照是否有超越现实的修辞方法的介入,可分为通常类型组合(如:特别忙、使劲钻)和超常类型组合(如:忙得脚打后脑勺、削尖了脑袋往里钻);按照组合单位数量的多寡,可分为简单的二项组合和复杂的多项组合等类型。有的中学语文教师指出,“凯”指军队得胜所奏的乐曲,已经包含“胜利”的意思,因此“胜利凯旋”搭配属于冗余、重复;“旋”指返回和归来,“凯旋而归”也属于冗余、重复。20世纪八九十年代至今,已有众多学者从语义、语法、语用、语音和协、语言规范化等多角度探讨过此问题,多数学者认为是可以这样表述的。“必须将逻辑上的繁冗与必要的语义重复加以区别”,“出于语义上的强调、修辞表达或造成语音和谐的需要,语义上的重复不仅是允许的,而且是必要的”[2]。“胜利凯旋”、“凯旋而归”是语言羡余性的一种体现,羡余在汉语的词语、成语、词组等单位中是一种常见的现象。羡余性与模糊性、生成性被学界认为是语言的三大本质特征。例如,“然”有代词用法,表示“如此、这样”的意义,但“虽然这样、既然这样、既然如此”的表述并没有引起人们的奇异。另外,还有“伴侣、榜样、安装、奔跑、美丽、互相、各行各业、东奔西走、门当户对、十全十美、全心全意、免费赠送、白白虚度、重复再版、平民百姓、极其惨重、不必要的浪费、未开垦的处女地”等,语言中存在很多的羡余组合。从义位组合角度来看,“胜利凯旋”、“凯旋而归”之类属羡余组合。义位组合的同素规则要求组合的各义位至少含有一个共同的义素,没有共同义素则义位无法组合,共同义素的数量越多,羡余度越高。义素是是对义位进行切分所得到的区别性语义特征,是义位的组成成分。“在同素规则中,显现出义素组合的羡余现象,因此形成了‘信息牢靠度’,使得这类组合紧密、较普遍,处于强势状态。”

  (二)义位组合的变异

  义位在进入组合后会发生同化、异化、褒化、贬化、广化、狭化、强化、弱化等多种变异。“整体大于部分之和”,组合并不是单纯数量的变化,而是一种质变。“语义被置于言语的动态组合系列中时,其义素的交际结构较之在语言的静态聚合系统中,可能发生变异”[3](P3)。“骄傲”既有“自以为了不起,看不起别人”的意义,同时也有“自豪”的意义,这两个意义是相反相对的。前者如“骄傲自满、骄傲使人落后”,后者如“我们都以是炎黄子孙而感到骄傲”。“骄傲”这种同一个词含有两个相反的意义的现象,我们称为义位组合的对立异化。细心的同学可以发现,这类现象在现代汉语中还有不少。比如“传统”在“传统工艺”中指“长久相传的、具有特点的”,含有肯定的意义;在“传统观念”中指“指陈旧的、过时的”,含有否定的意义。前者还有“传统剧目、传统节目、传统友谊”等;后者还有“传统观点、传统习惯、传统道德”等。“斗”在“斗胆、斗印、斗碗、斗大的字”等组合中异化含有“大”义,在“斗室、斗舍、斗城、斗门、斗船”等组合中异化含有“小”义。“下操”在《现代汉语词典》第7版(以下简称《现汉》)[4](P1412)中有两个相反的意义:“?指出操:我们上午~,下午上课。?指收操:他刚~回来,跑得满头大汗。”“下”在“下课、下班、下岗、下工、下学”等组合中表示“结束”义,与“上课、上班、上岗、上工、上学”中表示“开始”义对应整齐。但在“下+操”组合中,“下”既表示“收、结束”义,又表示“出、开始”义,并且同时存在于普通话系统中。“下船”在《现汉》(第7版)中也有两个意义“?从船上到岸上;上岸。?〈方〉从岸上到船上;登船。”[4](P1412)“下+船”在普通话系统中表示“下船上岸”义,在方言系统中还可表示“登船”义。还有古汉语用法在现代汉语中的残留。学生在学习《劝学》后知道了“劝学”中的“劝”当“劝勉、鼓励”讲,而“劝架”指“劝人停止争吵、打架”,意义相反相对。前者的用法还有“劝勉、劝善惩恶、劝善黜恶”等组合,后者有“劝说、劝告、劝阻、劝止、苦劝、相劝、规劝”等组合。“去”在“去国、去职、去任、去世”等组合中表示离开,在“去处、去路、去石家庄、去老家”等组合中表示前往。“攘”在“攘夺政权、攘人之美”等组合中表示夺取、得到,动作方向向内,在“攘除奸邪、攘外安内”中表示排除、排斥,动作方向向外。在现代汉语中,“劝”、“去”和“攘”的前一个意义和后一个意义表现出常用和罕用的不平衡性。我们详细阐述了义位组合的对立异化现象在词典中的存在形式,从语义的角度将对立异化分为情态对立、两极对立、方向对立、结果对立四种类型,发现该现象具有渐进性与层次性、不平衡性、普遍性与特殊性、流淌性等特点,并且从认知语义学凸显和视角的角度对该语义现象产生的原因进行了解释[5]。

  (三)义位组合的理据重构

  词语自产生后并不是固定的,而是不断发展演变的。词语的意义可能会发生转移、转类、扩大、缩小、贬降、扬升等变化,或者构词的理据发生变化,形成同形“异解另构”的新词。所谓“异解另构”,李运富先生指出:“许多成语产生的新用法并非原有词义引申的结果,而是属于原词形的重新造词,即有意无意地对原词形作出不同于原词的理解从而构造出另一个新词,我们把这种构词现象称为‘异解另构’。”[6]这种“异解另构”现象,有的只是单纯的语素义的改变,而导致整个组合体意义的变化;有的在语素义改变的同时,语义结构也发生了变化。如“奇文共赏”和“七月流火”。“奇文共赏”理解的关键在于“奇”,语素“奇”有“新奇的、令人难测的、奇特的”等多个意义。“奇义相与析”,指新奇的文章共同欣赏,含褒义。现在多指把荒谬、错误的文章发表出来供大家识别和批判,含贬义。例如,李杭《不容随意篡改历史》:“《读史六记》违背常识,颠倒时代,把战国时期的人和事当做春秋时期的史识,并以此为基础宏论滔滔,大加发挥评判,真可谓奇文共赏,贻笑大方了。”“奇”的意义从“新奇的、罕见的”好文章,转为“奇特的、荒谬的”差文章,导致组合体“奇文共赏”产生了两个相反的意义。权威语文词典《现代汉语词典》(第7版)在“奇文共赏”中同时收录进这两个意义,“奇文”也同时收录了“新奇的文章”和“奇特的文字(有时含贬义)”两个意义[4](P1024)。“七月流火”源于《诗经豳风七月》:“七月流火,九月授衣”。其中“火”指星座名,即心宿,又名大火。每年农历六月大火出现于正南方,位置最高,七月后逐渐开始偏西下沉,暑热减退,故称“流火”。因此,本指夏去秋来,天气转凉。现在,因人们误把“‘七月’理解为公历7月、把‘火’理解为火热”[4](P1020),也用来形容天气炎热。从义位组合的同素规则来看,“七月”的炎热与“火”的火热二者协调一致,这是产生新的理解、新的组合义的前提条件。并且,“‘重新理解’的动因是省力原则,人们面对一个语言形式时,总是优先从当前常用义、无标记的常用格式去理解它。”[7]“火”表示星座名的意义较为陌生,表示“火热”的意义较为常见,因此理解为天气炎热顺理成章。《现汉》第6版未收“七月流火”,第7版收录了“七月流火”,并同时列出“天气转凉”和“天气炎热”两个意义。

  二、义位组合研究对中学语文教学的作用

  汉语义位组合的研究不仅可以释疑解惑,也可以提高学生们同义词辨析的能力,促使他们更加关注词义的细微处,关注特殊的词义现象,深化对汉语词汇语义的理解,增强准确运用词语的能力,甚至为语文辞书的修订提出合理的建议。

  (一)提高同义词辨析的精度

  同义词辨析的方法有很多,其中比较重要的一种就是归纳、概括词语在使用该意义时经常与哪些词语组合,语言学称这种方法为语言结构分析法。“语言结构分析法是指在大量搜集用例的基础上,对比各同义词分布的语言结构、语言环境,归纳其经常性的搭配对象、语法特点等的方法”[8]。我们以“创立、建立、树立”和“吹捧、吹嘘”两组同义词为例。“创立、建立、树立”都是指造成新的事物,对比它们经常性的组合对象可以发现差异所在。“创立”指创造性建立,着重指开创,造成前所未有的事物,一般用于褒义。搭配对象常是抽象的、重大的,如国家、政权、学说、体系、事业、功勋等,也可以搭配组织、单位等。如匡亚明《孔子评传》:“他创立了统一的以仁为纲的完整的伦理学说。”魏巍《写在凯歌声里》:“你们一定可以克服新的困难,创立新的功勋!”“建立”泛指造成新的事物。搭配对象较广,可以是抽象的、重大的(同“创立”),也可以是友谊、联系、威信等,如陈伯吹《飞虎队与野猪队》:“咱们在生产劳动竞赛中建立了友谊。”也可以是具体的厂矿、电站、高炉、基地等,如冰心《一衣带水寄东邻》:“在这值得纪念的山头,建立起这座丰碑。”“树立”着重指积极地使形成,确立起来。搭配对象常是某些抽象的事物,除了思想、信心、威信等之外,还有风格、作风、典型、榜样、旗帜等,多用于褒义,如巴金《一个侦察员的故事》:“你们不是也给我们侦察部队树立了一面旗帜吗?”也可用于贬义,如姚雪垠《李自成》:“(李自成说,如背离了起义的宗旨,就)给各地造反的人们树立了一个不好的榜样。”①

  (二)促使学生关注词义的细微处

  义位组合的研究可以促使学生更加关注词义的细微处,关注特殊的词义现象,深化中学生和留学生对汉语词汇语义的理解,增强他们准确运用词语的能力。义位组合中,有些词或语素具有一些与其他词或语素不同的用法,在组合前与进入组合体后会发生较大的变化,这些变化体现在褒贬色彩、语体风格甚至理性意义上。第一,在褒贬色彩方面,有的褒性语素在进入组合之后,附带上了贬性意义。例如,“尊”指地位或辈分高,或敬重、尊崇,多用于敬辞,常称跟对方有关的人或事物,如“尊公、尊府、尊侯、尊翁、尊慈、尊堂、尊亲、尊驾、尊号、尊讳、尊姓大名”等组合,但是,“尊+容”组合为“尊容”后,“指人的相貌(多含讥讽意):看他那副~,真让人恶心”[4](P1754)。“顶礼”表示“跪下,两手伏在地上,用头顶着所尊敬的人的脚,是佛教徒最高的敬礼”,而“顶礼膜拜”则“形容对人特别尊敬(多用于贬义)”[4](P306)。“忠”在“忠诚、忠心、忠厚、忠良、忠义、忠勇、忠贞”等组合中都是褒义,而“忠+顺”组合为“忠顺”后多用于贬义,表示“忠实顺从(今多用于贬义):~的奴仆”[4](P1698)。第二,在语体风格方面,有的比较典雅的语素进入组合体后,含诙谐意。语体风格从正式、典雅的,变为非正式、诙谐的。如“雅”主要指“高尚;不粗俗”,例如“文雅、高雅、娴雅、风雅、儒雅、典雅、雅致、雅座、雅士、雅趣、雅兴”等,还用于“敬辞,用于称对方的情意、举动”,例如“雅意、雅量、雅教、雅正、雅尚、雅嘱、雅鉴”等。“雅+号”组合为“雅号”后,有两个意义:“?高雅的名号(多用于尊称人的名字)。?指绰号(含诙谐意):我倒不晓得他还有这么一个~呢!”[4](P1501)既可用于高雅的名号,也可以指诙谐的绰号。第三,在理性意义上,有的语素在组合后发生了相反相对的变化。例如,“胜”指“胜利(跟“负、败”相对)”,例如“胜败、胜出、胜负、胜果、胜机、胜绩、胜局、胜利、胜率、胜选、胜仗、取胜”等组合,而“胜+国”、“胜+朝”分别组合为“胜国、胜朝”后指失败而灭亡的国家、朝代,例如“胜朝旧事、胜朝遗老”指被本朝所取代的上一个朝代的事或改朝换代后仍然效忠前一朝代的老人。

  (三)为辞书的修订提出合理建议

  辞书无疑是师生必备的参考书,其中《现代汉语词典》以其权威性、规范性,广受中学师生的欢迎。中学生接受能力强,时代感强,对词汇较为敏感,在查阅辞书时可能会产生一些疑问,进而为辞书修订提出合理的建议。我们仍然以义位组合问题为例。例如,“精明”在《现汉》中给出一个义项,“精细明察;机警聪明:精明强干|精明的小伙子”[4](P689),检索语料库可以发现,“精明”除了经常与“强干、干练、能干、练达”等褒义词或词组组合外,还可以与“狡猾、算计”等贬义词组合,并且这种组合还具有了不小的数量。例如②:(1)因为这些年来关外兵备失修,那努尔哈赤精明狡猾,以致失去许多关隘城堡。”(《努尔哈赤》)(2)【目语额瞬】眉毛眼睛能作态示意。形容处事精明狡猾。(《中国成语大辞典》)词语经常与哪些词语组合搭配,会影响该词语自身的意义。“观其伴,知其义”。词语组合的伙伴词的意义会同化、渗透、溢出至该词。随着“精明”与“狡猾、算计”等贬义词组合用法的增多,辞书应该给出贬义意义。我们建议,教师要积极引导学生去观察语言现象,让学生找到感兴趣的点,通过对零散、个别现象的观察,去总结同类现象还有哪些例子或表现,进而全面梳理该类现象,探求隐藏在现象背后的语言规律。王宁先生指出:“不断地从言语作品中钩稽出富有规律的语言现象,在现象的多次重复中发现规律,然后再去阐释规律,这和不通过现象就把赤裸裸的规律呈现出来,效果是截然不同的。”[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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