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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明代商品经济下的通俗文学批评
论明代商品经济下的通俗文学批评
张守岩(沈阳师范大学,辽宁沈阳110034)[摘要]考察明代商品经济下的通俗文学批评,有助于观照当前市场经济条件下的通俗文学研究。首先简述明代通俗文学批评的批评主体和批评方式,接着阐释明代通俗文学批评的审美趣味,最后分析了明代通俗文学批评繁盛的原因。
[关键词]通俗文学批评;商品经济;市民阶层;审美消费
[中图分类号]I20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2-6002(2010)09-0111-03
随着我国商品经济的飞速发展,人民大众的生活水平不断提高,通俗文学越发繁盛,通俗文学研究也加紧前行。考察明代商品经济下通俗文学批评的发展,对我国当前的通俗文学研究有很大的借鉴意义。
一、明代通俗文学批评概貌
(一)批评主体简述
参与明代通俗文学批评的不仅仅是专门的批评家,还有作家、书商和伪托名家的一般评者。较著名的批评家有冯梦龙、凌濛初、蒋大器、汤显祖、金圣叹等。
这些名家或受人之托为之褒赞,或有感而发自述褒贬,或与友人互答、争言论辩。其批评都较为深刻精湛。作家自评虽少,但仍有之,如吴承恩对《西游记》的论述。书商述评常有,是书商的一种促销手段。杭州书商夏履先曾评点过《禅真逸史》,苏州书商袁无涯曾评点过《新镌李氏藏本忠义水浒传》。在明代,伪托名家撰文者屡见不鲜。其中,李贽被人伪托最多,李卓吾之名也多被假借。除此,被假冒者还有汤显祖、陈继儒、金圣叹、钟惺等。虽然这些伪文常被视为“坊间伎俩”,但其对通俗文化的支持和维护,在通俗文学批评史上有着不可湮没的功绩。
(二)批评方式举隅
明代文学批评形式多样,常见的有名家著作、序跋笔记、文论诗论、题辞题记,此外还存于各种书信杂感、史传碑志、散文小品之中。
在明代众多的批评形式中,评点最为流行。它包括序跋、批语、符号三种主要形式。在明代通俗文学批评中,序跋式批评颇多。例如,蒋大器(庸愚子)的《三国志通俗演义》序,欣欣子的《金瓶梅词话》序,冯梦龙的“三言”序,李贽的《忠义水浒传序》等。除了序跋,批语也是评点的主要手段,可分为前批、出批、眉批、夹批、尾批,见于各类评点本中。例如“,李评”曲本“,陈评”曲本,钟敬伯、谭友夏批点的《想当然》等。此外,符号作为一种评点样式,也散见于各类评本中。圈和点最为常见,有突出强调、警示读者之用;抹是戏曲评点中的独特符号,是在曲词、道白旁所画的粗黑的竖线,亦有强调指示之用;删在评点中较为少见,用以去除多余、不雅之处。
除了评点,名家论著在明代通俗文学批评中也占有重要地位。例如,李开先的《词谑》,王骥德的《曲律》,沈德符的《顾曲杂言》等。此外,还有一种较为间接的批评方式———选本。如李开先的《市井艳词》,冯梦龙的《挂枝儿》、《山歌》,臧懋循的《元曲选》等。这些选本都是根据编者的审美趣味选编的,故通过分析选本中作品的风格、特征便可知道选编者的部分文学观念。
二、明代通俗文学批评的审美趣味
(一)以俗为尚、谐于里耳
文学的通俗性一直是通俗文学批评家们所倡导的,明代尤甚。明代通俗文学批评家认为,诗词、经史虽在言道、传道,但其语意精深,指事用典艰涩玄奥,往往言在此而意在彼,使人望而却步,岂敢卒读。而小说、戏曲、民歌等通俗文学作品,语言明白晓畅、句句家常,人物形象栩栩如生,故事情节引人入胜,让人爱不释手。因此,文学的语言、题材、审美等都应通俗化,使接受者(尤其是下层读者)容易接受和玩赏,从而使文学传播得更广,增大文学对生活的影响。
语言通俗化是通俗文学的基础。文学作品中日常用语、俚语的使用,拉近了读者与作品的距离,增进了阅读的愉悦感。欣欣子在《金瓶梅词话序》中,肯定了《金瓶梅》的俚语运用。序中指出,《金瓶梅》“寄意于时俗”、“语涉俚俗”、“虽市井之常谈,闺房之碎语,使三尺童子闻之,如饫天浆而拔鲸牙,洞洞然易晓”。[1](P197)冯梦龙在《古今小说叙》中针对文学接受群体的具体状况———“里耳多”,也认为文学语言要通俗化。除了方面,批评家们还倡导题材、审美的通俗化。在《隋史遗文序》中,袁于令强调要以“俗趣”为题材,以达到“慷慨足惊里耳”,“奇幻足快俗人”[2](P267)的审美效果。然此通俗不是纯粹的俗,它既不同于病于艰深、伤于藻绘的文言之作,也不同于浅薄弗馨的过俗之篇,而是一种与雅相参、纯净自然的俗。
(二)戏谑娱情、寓教于乐
明代通俗文学批评强调文学作品的娱乐性,同时也关注作品的教育性。冯梦龙在《醒世恒言序》中就指出了小说“导愚”的教育性和“适俗”的娱乐性。委蛇居士在《隋炀帝艳史题辞》中,也举出了作为通俗文学代表的小说的两个主要功能“:振励世俗”的教化作用和“娱悦耳目”的娱乐作用。
虽然批评家们皆看到通俗文学的娱乐性和教育性,但在批评论述中各有侧重。一些批评家看重娱乐性,所谓“娱乐性”,指的是作品的戏谑性,幽默风趣程度“,奇幻”程度等。汪道昆在《水浒传叙》中认为,通俗小说是“太平乐事,含哺击壤之遗”。[3](P167)袁于令在《隋史遗文序》中指出作品“贵幻”。[4](P267)在《新刻续编三国志引》中,佚名也强调小说“消谴于长夜永昼,或解闷于烦剧忧愁,以豁一时之情怀”[5](P6)的娱乐功能。另一些批评家则把娱乐性视为手段,将教育性视为目的,故更强调通俗文学的教化作用,正所谓“寓教于乐”。张尚德在《三国志通俗演义引》中称,《三国演义》能使“天下之人,入耳而通其事,因事而悟其义,因义而兴乎感”,是以“裨益风教,广且大焉”。[6](P311)凌濛初在《二刻拍案惊奇小引》中认为小说创作要“颇存劝戒,不为风雅罪人”。[7](P2)委蛇居士在《隋炀帝艳史题辞》中也强调小说应“有关世俗,大裨风教”。[8](P136)但不论侧重于哪一方面,批评家们都主张娱乐性和教育性的统一。
(三)真情为美、本色自然
明代通俗文学批评反对“存天理、灭人欲”的理学思想,认为作家应写“真”弃“伪”,抒发胸臆,表露自然之本色。以此发人肺腑,以情唤情,浸润人心。
“真情”论者,在明代通俗文学批评中经常出现。
“童心说”的倡导者李贽就主张以真情作文。在《玉茗堂批评焚香记·总评》中,汤显祖称赞王玉峰为文之情真,谓之“其填词皆尚真色,所以入人最深,遂令后世之听者泪,读者颦,无情者心动,有情者肠裂。何物情种,具此传神手!”[9](P1)冯梦龙在《〈太霞新奏〉序》中也指出,“文之善达性情者无如诗,三百篇之可以兴人者,唯其发于中情,自然而然故也。”[10](P72)这里所谓“自然而然”之“中情”,就是指真情。在谈及民歌时,明代批评家们更是以“真”为要则。在《叙小修诗》中,袁宏道以“多真声,不效颦于汉、魏,不学步于盛唐,任性而发,尚能通于人之喜怒哀乐嗜好情欲”的作品为“可喜”。[11](P76)冯梦龙在评点《挂枝儿》、《山歌》时,也常提“真”字。
明代批评家们的“真情”论是对“为情而造文”的创作理念的继承。然此时,这种“真情”不仅仅指通常意义上的真实情感,也是指人作为自然物所具有的种种欲望。这是对宋明理学的极大对抗,带有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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