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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卡列尼娜》的文本精读 - 毕业论文
一
项目基金:“新疆大学中青年骨干教师”资助项目
《安娜》(文中均如此简称)中的人物可以分为两类:主人公安娜和列文,他们是众人眼中的异类;其次是以奥勃朗斯基、陶丽这对哀乐夫妻为代表的常规人物,他们是凭着常识与习惯生活的大多数,正是他们构成了主人公活动的舞台和背景。
安娜和列文一出场,便被神秘地扭结在一起。作者无疑是偏爱这两个人物,并立意要把他们安排成同类的。最先透露这一信息的,是两人外部特征的细节:“矫健”、“脸红”。这是一种“别有用心”的用语重复。随着情节的推动,这个秘密被小心翼翼地展开:他们有着相同的处境——夹缝中的追求者,这是他们命定的身份。当他们一边在习惯的“陈迹”中心安理得,一边又为心中的梦(“新的生活”)冲动着、追求着的时候,他们共同的结局已然注定。矛盾张力下产生的痛苦是他们互相类属的标志——他们是旧生活的觉醒者,是新生活的做梦者。“人应该怎样生活”是他们苦苦追问的主题,他们抗争过,妥协过,最终在困惑面前没有出路,被推到了生与死的悬崖边。
列文是安娜灵魂的知音。两人之间仅有的那一次见面(第七部第九章至第十一章)被作者铺陈得灵光四溢,夺人心魄。人群中惟有列文能够透过安娜美丽迷人的外表直指其心性——“真挚”这一评语是对同类的认同。然而,他们之间没有故事。这一点令许多读者遗憾至今,不能释怀。他们孤独地生活在各自的星球上,遥遥相望。他们走着同一条路,却没能走到一起。那么多的机缘都被他们一一错过。终于,他们爬山涉水满身疲惫地碰在了一起。期待太久的我们惊喜万分,尤其那一句“仿佛他从小就认识她似的”令人怦然心动。然后……依然还是错过。两个人就此走上了生死不归路。我们有些手足无措:不知是该责怪作者的粗枝大叶、不解风情,还是恼怒他的大化纵浪、戏弄人心。这是一个美丽的错误。
二
托尔斯泰是老到的,关于人心人情人性。他游刃有余地穿行于故事之中,用“上帝之手”扯着我们去看他创造的那一路风情——家庭,社会;爱情,婚姻:灵与肉;生与死:等等。通过这些话题,他把人生的方方面面拷问了一番,他迫使我们和他一起面对一个无法搁置的问题——“人应该怎样生活”。所以故事发生在路上:寻找答案的过程。安娜与列文被选作实验,去验证各种可能的极限。因此他们注定是孤独的行路人,一如创造他们的“上帝”。他们被无形的力量拨弄着。当然,他们自己并不明了这一切。
安娜与列文之间这种神秘的关系,使得书中两条基本的情节线索,在平行伸展的过程中产生一种互文见义的效果;仿佛一个乐曲的两个声部,统一于共同的主题。只有抓住这一点,我们才能解读文本中许多“不合情理”的安排。比如,第三部“赛马”这个高潮被大篇幅的列文的乡间活动打断,“在渥伦斯基两次谈话之间的整个夏天,似乎有一片绿色的牧场需要刈草”(普鲁斯特语)。这绝非等闲之笔。列文在史维亚日斯基家的作客,回应了安娜在培特西客厅的谈话:他们都在矛盾中挣扎,力图在别人的生活方式中寻找解决办法,却不可得。这种失败会导致怎样的后果?后面的情节顺理成章地开展起来。再比如,第五部第二十章《死》(全书惟一有标题的一章),浓墨重彩地铺叙次要人物尼古拉之死,有何必要?把它与第四部安娜的难产(死的预演)、第七部“自杀”联系起来,把列文面对死亡、由死而悟生的思考与安娜的心路历程呼应起来,你就会明白的。
另一方面,这种构思也决定了文本主体部分(第二部分至第七部)独特的叙事格局。安娜的故事戏剧性很强,高潮迭起,象奔腾的激流,呈现出起伏很大的紧张态式。而列文的故事则象平缓的河水。在这两个叙事单元按照时间顺序平行推进的过程中,后者给前者提供了一个辽阔的背景,在其过重的戏份中增添一些生活气息。而且这种间隔手段也有效地平衡了文本的叙事节奏,使之缓急相间、有张有弛,不至于过分倾泻、一览无余。在叙述的紧要关头造成延宕。有助于凸现其重大意义,起到类似定格或特写的作用;同时为进一步铺叙留下了必要的空间——大凡这类事件都是情节发生突转的关节点,孕育了后文发展的可能性及方向,很有必要通过细节铺陈来起承转合。
就这样,托尔斯泰在文本中从容优雅地讲着故事。他用回叙的方式交待了安娜故事中各人的背景,又用概述的方式完成了他们各自的结局。这样,一个前因后果清楚明了的封闭结构便形成了。而信笔写出的第八部尾声,则给了列文的故事一个开放式结构,象征了求索的路仍在继续。这种结构上的一开一合的对照,给了全书一种开阔辽远的气象:仿佛一条生命的长河滚滚向前永无止境。托尔斯泰“是用十九世纪的标准塑造成的”(托尔斯·曼语)大师,这种控制有序的节奏,以及贴近生活原生态的风格,充分体现了古典的和谐美和真实感。
三
《安娜》其实是一个关于“失去”的故事。人们追寻失去的幸福而不可得。安娜、列文曾经以为抓住了新生活,却还是失去了。卡列宁、伏伦斯基、陶丽、柯兹尼雪夫、尼古拉……所有的人都有所失去:事业、爱情、青春、梦想、生命……也许人类的发展原本就是一个不断失去的过程——从无到有再到无,一种宿命的轮回。
这部俄罗斯的“双城记”本身就是一个轮回。“小说的开头便包含着结局,其中的每个环节都为导向这个最终归宿。”故事开场。冬天,莫斯科。围绕“奥勃朗斯基家里一片混乱”(这片混乱便是生活本身),所有的人物陆续登场。旧的平静被打破,新的格局在建设,人物各自奔向自己的轨道。故事进行着。到了第七部,接近尾声。所有的人物再次重逢,依然是围绕奥勃朗斯基家,依然是莫斯科,依然是冬天。谁也没有得到平静,依然是一片混乱。在这个从终点回到起点的运动中,仿佛听得见命运旁观的冷笑。
所有的故事发生在不满三年的时间里。所有的人物都被推进生活的漩涡中,无一例外。只有大自然是局外人,作着沉默的见证。情节的展开与季节的轮转有种神秘的契合。故事开始于暴风雪的冬天,一场“可怕的大火”在人们的心头烧起来。接着,在该播种的季节人们收获了早熟的爱情。然后是动荡多事的夏。然后是收获季节回首的困惑。……故事的结局,生命之光自行“熄灭”于“狂热”的夏天。四季的周而复始中,轮回的是人类的痛苦。在平静的大自然面前,人类是任性的无知孩童,投入地玩着自己的游戏。命运在导演并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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