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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中国古代文论的体系问题
中国古代文论博大精深,内容浩繁。所谓中国古代文论,指的是19世纪以前的中国文论。在19世纪与20世纪之交,中国开始引进西方文论观念,中国文论自身也开始了“三千年来未有之大变局”(章太炎语)。20世纪中国现代文论的发展基本上依循的是西方现代文论的理性主义思路。而在20世纪结束的时候,在西方文论反思和批判传统理性主义路向的时候,“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人们突然发现中国古代文论中有若干与西方理性主义文论观念不相同而独放异彩的东西。于是,中国古代文论的研究,在当前成为一门显学。如何认识和清理中国古代文论遗产的精华,以为建设当代文论之用,对于古代文论的现代转换,对于重建中国文论话语来说,具有极为重大的意义。因为,“没有对古代文学理论的认真继承与融合,我国当代文学理论很难得到发展,获得比较完整的理论形态”[1]。这里涉及到若干具体问题,其中之一,也是近年谈论较多的问题是中国古代文论有无完整的理论体系;如果有,那么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体系。然而,关于古代文论有无理论体系以及在什么意义上谈体系的问题,长期以来,一直因诸多分歧的存在成为学术界的悬疑。或以为古文论家除刘勰、严羽、王夫之等少数大家外,从总体上看无理论体系可言;或以为有潜体系存在,这种潜体系体现为批评家的总体倾向,等等。尽管意见不同,但由于文化认同和知识谱系方面的原因,加之对于中国传统思维方式和理论形态的文化隔膜,而且从20世纪初西学引进中国以来,不少人误以为中国传统的文论、文化是封建性的、前现代的,因而是落后的,与此相反,西方的文论、文化则是现代的、先进的。所以,绝大多数看法都体现了西体中用的研究方法和思路,即以西方文论的体系为框架,将我国古代文论的范畴、命题尽可能地纳入其中,将中国古代文论作为阐述西方文论的材料,牵强附会地抹煞掉了中国古代文论的特色,致使古代文论处于从属、依附的被动地位。
针对这样的偏差,我认为应当深刻反思在中国古代文论研究中实际存在的“西方文化中心论”思想,在全球化文化语境中把中国文论、文化和西方文论、文化放在同一平面、同等地位上,对理论、体系这些基本问题作跨文化的研究。这样,就有可能看到,中国文论和西方文论由于民族文化的差异,具有确实不同的具体形态。缪钺先生在《迦陵论诗丛稿·序》中说:“中国古人论诗,极多精义,然习为象喻之言,简约之语;西方文评,长于思辨,劈肌分理,剖析明畅。中国诗评,宜于会意,西方文论,工于言传。”[2]既然中国古代文论和西方文论形态各异,优势不同,那么怎么能够用西方理性主义的哲学文化思维框架去衡量中国古代文论有无理论体系,以及是什么体系呢?全球文化、文论有一些共同的理论、体系问题,而西方文论、文化和中国文论、文化又分别有各自的理论、体系问题。在跨文化研究中,应当特别注重本土民族文化的固有属性和与强势的西方文化有所区别的属性。文论的理论体系问题是和各民族的思维方式联系在一起的。
由于我国古代文论与古代哲学紧密地融合在一起,体系性的问题同样也困惑着哲学领域。德里达惊呼中国没有哲学。他所说的中国没有哲学,绝不是中国和西方的思想谁高谁下。因为哲学是源出希腊的东西,其根基在于本体论的传统,要穷究逻各斯,是西方的传统。他指出,即使中国的思想传统不叫哲学,这个伟大的传统也不会因为名称不同而有丝毫的贬值[3]。看来,无论作何种理解,中国古代哲学和古代文论的存在是一个客观事实。诚然,用西方逻各斯中心主义的思维框架来衡量,中国古代没有作为逻辑和体系的哲学,中国古代也没有体系条贯分明的文论,但是在中国却有与西方逻各斯中心主义相区别的哲学思维和文论体系。如果要说理论体系,那么在中国古代文论中,主要的理论体系是非西方、非逻各斯中心主义的体系。德里达在《论文字学》中就提到莱布尼茨认为中国文化是非逻各斯中心主义的思想,德里达说:“当莱布尼茨为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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