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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志异·娇娜》核心人物形象分析
《娇娜》是清代文学家蒲松龄创作的一篇文言短篇小说。小说讲述了书生孔雪笠与狐族娇娜一家人相识相知、患难与共的故事。以下是小编为大家整理的《聊斋志异·娇娜》核心人物形象分析,供大家参考。
娇娜是蒲松龄《聊斋志异》中的一个狐女,其身属狐类而人性毕具,她是蒲氏笔下众多富于生命力的鬼兽形象之一。
娇娜虽属狐类,然其容貌气质却远胜于世间普通女子。她刚出场时的形象是“年约十三四,娇波流慧,细柳生姿”,顾盼之间,竟使孔生“吟呻顿忘,精神为之一爽”。真所谓对秀色而宿恙减。一般地说,狐是妖媚艳俗的化身,好色纵欲乃其本性,当其化为人形时,足令世间男子心神荡漾而不能自持,即使明知受蛊惑也至死不悟。狐之害人可谓深矣。但是在娇娜身上,这种娇媚之气却荡然无存,其色虽艳而其质无缎,娇娜对孔生绝无狎猥之思。不仅如此,当其为孔生疗病时,人世间的虚伪礼教也退避三舍,娇娜“敛羞容,揄长袖,就珍视”。这时二人之间纯粹是医生和患者的关系,而在场众人也没有男女之防的观念。娇娜的医术非常高超,把握之间,便已成竹在胸,对顽症而泰然笑曰: “宜有是疾,心脉动矣。然症虽危,可活。”这种自信无疑对患者起了充分的安慰作用。
在为孔生切肿的时候,娇娜的医术得到了充分地表现,她使用特殊的手段作手术,体现了其艺高胆大而又心细的素质,所以对于孔生来说,接受手术“不惟不觉其苦,且恐速竣割事,偎傍不久。”经过娇娜妙手所治,孔生多日沉痼竟顿然消逝。孔生病愈之后, “悬想容辉,苦不自己”,心下暗恨不能与之共结连理,娇娜的才貌于此可见一斑。
然而娇娜之所与孔生,难成秦晋之好。后经公子撮合,孔生与其姨妹阿松成婚,孔生也甚惬心怀。不久孔生夫妇因故与公子一家分开,再会之时,知娇娜已出嫁,此时二人的关系已纯粹转为友谊。一日,皇甫公子家族将有雷霆之灾,公子据实以告,并问其能相投否,语气之中,决无胁迫之意,孔生此时方知其为狐,但甘愿“夫共生死”,乃为其仗剑守门。是日果然雷霆大作,孔生“屹不少动。忽于繁烟黑絮之中,见一鬼物,利齿长爪,自穴擢一人出,随烟直上。瞥睹衣履,念似娇娜。乃急跃离地,以剑击之,随手堕落。忽而崩雷暴作,生仆,遂毙。”孔生此时的举动实已越超了自我,他对娇娜能舍身相救实在也是因为娇娜的品貌恩义足以令其捐躯以报。当娇娜死里逃生之后,得知孔生为己而死,痛不欲生,旋又以其特有医术仗义相救,竟使孔生死而复生, “一门团圆,惊定而喜”。这种人狐之间的真诚情义真可以让世人一唱三叹, 引为懿范。娇娜的狐性也早已升华为一种美好的人性。而令人痛惜的是,娇娜的夫婿吴郎一家竟在同一场天灾中夭殁,娇娜闻讯, “顿足悲伤,涕不可止”。 于此可知,人间的夫妻深情在娇娜身上也毫无逊色。
娇娜是个有情有义有貌的狐女,她完全改变了通常狐类所具有渲淫纵欲、好色的形象,甚至她身上的人性也已达到了高尚的境界,所以蒲松龄感慨地说: “余于孔生,不羡其得艳妻,而羡其得腻友也。观其容可以疗饥,听其声可以解颐。得此良友,时一谈宴;则‘色授魂与’尤胜于‘颠倒衣裳’矣。”这段话对我们认识娇娜的形象实为良好的启示。
这是一篇讴歌精神恋爱的小说,在《聊斋志异》众多的爱情篇章中,可谓独树一帜。过去论者多认为这是一篇歌颂“友情”的作品,其实并不然。
小说的故事情节并不复杂,它主要写孔生在与皇甫公子的交往中,先是皇甫公子招来了“红妆艳艳”的香奴,使孔生“目注之”,并产生了欲觅佳偶“必如香奴者”的意念。而后娇娜出场,她的惊人美貌使正患恶疮的孔生,顿时忘了疮口的剧痛,“精神为之一爽”。娇娜有着一手好医术,她很快就治愈了孔生的恶疮。但对孔生来说,娇娜其人更是比药物灵验的麻醉剂。在娇娜为他割肉除毒的时候,他“贪近娇姿,不惟不觉其苦,且恐速竣割事,偎傍不久”。自此以后,他“悬想容辉,苦不自已”,“废卷痴坐,无复聊赖”,对娇娜的爱,已达到了如醉如痴的程度。
可是,娇娜的父亲以其“齿太稚”拒绝了他。孔生不得不接受了“与娇娜相伯仲”的娇娜的表姐松娘。虽然孔生与松娘“合卺之后,甚惬心怀”,但他内心深处是无法忘情于娇娜的,所以当孔生与皇甫公子分手后再相见的时候,他首先问的是娇娜;而娇娜对于孔生也是难以忘怀的,在孔生再见到她感谢她过去治病的恩德时,她不无深意地说:“姊夫贵矣。创口已合,未忘痛耶?”话语不多,却情怀缱绻。所以当皇甫公子一家遭难的时候,在雷霆大作,一鬼物以利喙长爪抓走娇娜的一刹那间,孔生能不顾个人安危,以死相救。而娇娜也为孔生高尚的情爱所感动,发出了“孔郎为我而死,我何生焉!”的心声,并置“男女授受不亲”的清规戒律于不顾,“以舌度红丸入,又接吻而呵之”,以此救活了孔生。
后娇娜的丈夫遭劫去世,孔生请公子兄妹同回故里,从此“棋酒谈宴,若一家然”。很显然,孔生与娇娜之间的关系既超过了一般的友情,但又没有涉于男女私情。这里,二人之间的爱慕和钦羡分明是存在的,而且是那么执着、深沉。孔生爱慕娇娜,以至不惜以死作为代价,不仅仅是因为娇娜的容貌美丽,而且更因为娇娜的心地纯真,乐于助人;而娇娜的钦羡孔生,也正在于孔生的痴而不乱,见义勇为。这是一种超越了世俗之见的最崇高的爱情。作者在作品中赞美讴歌了这种爱情的真挚和崇高,但是人世间往往缺乏这样的爱情,于是蒲松龄便幻化在人狐之间,借以表达作者对高度审美化了的爱情的追求。
《娇娜》不仅立意新奇,而且艺术手法也极具特点。为了衬托娇娜的美丽,作者先写一香奴为引,后又写一松娘作比。开始,一个香奴已使孔生心满意足,及至见到了娇娜,才感叹“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但娇娜偏又不能成为他的配偶,于是又引出松娘,以松娘的“艳色贤名”作为娇娜的正衬。以孔生的婚姻,不可谓不美满,但“美中不足”是人生的普遍规律,小说最后没有让守寡的娇娜成为孔生的妻子,一脱“有情人总成眷属”的大团圆窠臼,从而给读者留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缺憾,正因为有了这种缺憾,才获得了小说艺术上的完美,才有如此富有诗意的魅力。设使出自一个平庸的手笔,肯定会写松娘、娇娜两姐妹同事孔生,彼此和谐无间,如此美则美矣,但作品的特殊魅力也将因此丧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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